“妾身……”魏紫腿都还没着地,胤禛已经摆了手:“免了,怎么都在这儿?”
弘昀羞涩笑道:“孩儿功课提前完成了,特来向侧福晋请安,顺便看看四弟。”
让弘昀老实读书一向困难,最近却是表现不错,今日更是给了胤禛一个意外之喜,他笑着颔首:“很好,苏培盛,把库房里的徽墨给二阿哥送去。”
这时所提及的徽墨自然不是普通的徽墨,而是御供徽墨中最上品的一批,胤禛有的也不多。
弘昀心里发苦,讷讷道:“孩儿谢过阿玛。”
见他言不由衷,胤禛也并未发怒,反而笑了笑,拍了下弘昀肩膀。
魏紫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摇头晃脑:“爷今儿个怎的下朝这样早?”
绣着蝴蝶的缎面拨浪鼓被胤禛抬高,小鱼急得直抬下巴,胤禛捏了捏他的脸,手臂降了高度,“今日难得清闲,朝会也结束的早,倒是赶巧了。”
他素来畏热,在行宫里都觉得燥,外边儿冰盆摆的正好,里间却有些闷了,额头上都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魏紫一眼瞧见了,却不紧不慢地净了手,擦干了才上前挽住胤禛手臂,“爷让两个孩子在屋里玩儿会吧,咱们去外间清凉些。”
任谁听了不说一句贴心人?
胤禛顿了下,望进魏紫眼底,那里清澈而纯挚,像是一面镜子,他喉结滚动了下,“唔”了一声。
弘昀笑着逗了逗小鱼,有些惆怅的目光扫了眼纱帘又收了回来,醒神般摇了摇头。
因为有孩子在里面,胤禛和魏紫坐在外间并没有过分亲密,胤禛换了外衣和靴子,舒爽地喟叹一声,扭头看了魏紫在偷笑。
“笑什么呢?”
“就是觉得爷真辛苦,这么怕热还要这么劳累,相比之下,我就轻松多了,这还不值得笑啊!”魏紫歪着头,露出个满足的笑容。
胤禛瞅了她一眼,额间动了动,不置可否。
魏紫本想趴到他身上去,却因腰间酸软而犹豫了,只靠近了些问:“敢问爷有何高见?”
“没什么,你说得对。”胤禛点了点头。
魏紫撅嘴表示不满:“你敷衍我!”
胤禛当时没说话,拍了拍她的背,晚上却狠厉发劲,垂眸望着她满面红晕,恨不得捏着她的下巴问问:
到底是谁在敷衍谁?
他这样以心相待,却没想到魏紫不曾将真心掏出来过。
胤禛并不怀疑魏紫对他的心意,那些细心的观察、贴心的关怀、撒娇、吃醋……都是真的,不是演出来的。想在他面前伪装,魏紫功夫还没到家。
但正是因为如此,一旦撤去先入为主的视野,从前被忽略的东西便一一涌上水面。
她真诚相待,却没有把真心托付给他。
她仍有余地,仍有未被填满的地方。
那让胤禛感到陌生的、前所未有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