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烈了。
如果不是他披着白色的大褂以及胸前那副黑框眼镜,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卡巴雷!卡巴雷!”我冲上去抓住了担架的边缘,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
男人苍老的半张脸满是血迹,额发的位置有个不小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灰白色的头发染得又黑又红,在他左边肋骨下还有更重的伤,那里像是被什么刺穿了,有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鲜红的血液像从泉眼里不断涌出,卡巴雷消瘦的手正无力颤抖地试图捂住伤口。
“重伤!是重伤!快叫人过来!”抬担架的人将他小心放在了救护车里,嘶声力竭地跑去喊人了。
我手忙脚乱地脱下了外套,帮着他一起徒劳地想要捂住伤口。
“伊莱德文小姐……”卡巴雷叹息般轻轻地呼唤着我,“你难得……准时了一次。可惜……”
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浸透了他白色染血的大褂。
“你不会死的,”我一边哭一边抓住他的手,害怕和绝望瞬间吸走了我身体所有的力气和温度,我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血液拼命向上涌去,几乎撑爆大脑般疼痛着:“我有话和你说,好多事,发生了好多事,你不能死。”
“说吧,伊莱德文小姐,时间或许不多了,我要尽可能地……再最后帮你一次。”男人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他不像是医生,倒像是个温柔的长者,在安抚哭泣的小孩。
我想反驳他,但时间或许真的不多了,我又该说点什么?
天啊,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我要怎么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他?
“我很好,我好多了……我没再看W的社交主页,我在努力和其他人接触,我把他们和W分开。我还是很想W,可我在改了,我在变好了,医生,你不会死的,你要看着我好起来啊!”我越哭越大声,像是为了让他安心只好拼命找些好事告诉他,“还有很多事我想不明白,如果你不在的话,谁来指引我?卡巴雷你不能死,我不能没有你……”
“伊莱德文小姐,”即使受了重伤,医生的声音依然平稳又低沉,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听他说:“人的一生中,会出现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他们或许是带着使命出现的,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就会离开。”
“……”我的眼泪不停掉着,不停掉着。
这该死的老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些道理我当然知道。
可我就是不想让他死。
“你的问题,”他好像很疼,皱眉忍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最大的问题,是不会区分感情。并不是所有的好感都是爱情,你想想自己曾经对我的告白,天啊,那可真是把我吓到了,要知道你是我朋友的女儿……”
“……”
“你要学会区分,伊莱。有的人很爱你,你也很爱他,但那不一定就是爱情……我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你的……”
卡巴雷或许真的不行了,他从来不会这么温柔而犹豫,他要说的话会全部在心里打好腹稿,然后一鼓作气怼给我。
我不能让他死,他那么重要,我已经失去太多了,卡巴雷就像我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不能让他也被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