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不解的和白时中等人交换了几个眼色后,宋钦宗这才开口说道:“那你给朕仔细说说,朕把康王的家眷留在汴梁亲自保护,是如何过份溺爱了?又是如何好心办了坏事?”
“回禀陛下,你不许康王殿下的家眷提前离京,就是对康王殿下的过份溺爱。”
马良振振有辞的说道:“金兵已过黄河,各地的勤王之师何时能够抵达汴梁,却是遥遥无期,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你为了预防万一,最应该做的就是提前疏散没有自保之力的皇家贵胄,帝姬嫔妃,让陛下你和康王殿下都可以后顾无忧的全力抗金,即便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放心大胆的机动转进,不必担心被柔弱女子拖了后腿,更不用担心她们落入敌手,成为金兵的手中人质。”
“然而陛下你太疼爱康王殿下了。”马良继续忽悠道:“担心让康王殿下的家眷暂时迁居南京应天,不仅旅途上肯定要流离颠簸之苦,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应天饮食起居不便,更担心应天兵微将寡,难以保护康王家眷的安全,所以才坚持让康王殿下的家眷留在汴梁。然而微臣却斗胆认为,陛下如此做明显是有欠考虑,有着两处不妥。”
“有那两处不妥?”
宋钦宗听得开始入神,马良则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禀陛下,第一个不妥臣下已经说过,就是危急时这么多家眷女眷肯定会拖了陛下你的后腿。而第二个不妥,则是陛下忘了考虑朝中百官和天下军民百姓的看法,落人以口实,让天下人……,让天下人……。”
“让天下人怎么了?”宋钦宗不耐烦的催促道:“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微臣遵旨。”马良答应,然后才说道:“陛下不许康王殿下的家眷提前离惊,恐怕会让天下人认为陛下是在猜忌康王,想把康王殿下的家眷扣为人质,用来要挟和逼迫康王殿下。”
听到这话,其实就是在这么做的宋钦宗当然是脸色无比难看,李邦彦则是暴跳如雷,指着马良咆哮道:“大胆!你竟然敢说陛下是在猜忌康王,把他的家眷扣为人质?”
“李相公,这话不是下官说的,是天下人一定会这么想!”
马良立即说道:“李相公,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下官对你仔细解释吗?康王殿下奏请提前疏散家眷,陛下却断然拒绝,这事情传扬出去,朝中百官会怎么想?天下军民百姓又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陛下是在猜忌康王,想把他的家眷扣为人质?你身为朝廷少宰,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不但不劝谏陛下这么做,相反还鼓励陛下这么做?你自己说,你是什么居心?!”
“我?”
李邦彦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马良则又转向宋钦宗说道:“陛下,微臣斗胆怀疑,李少宰赞同将康王殿下的家眷留在汴梁,除了想故意让你背上刻薄手足的不义之名外,恐怕还有更加恶毒的居心!”
“什么居心?”宋钦宗面无表情的问道。
“想把康王殿下的家眷,献给金兵!”
马良回答得斩钉截铁,还丝毫不给李邦彦开口反驳的机会,只是抢着飞快说道:“陛下你一定很清楚,李少宰素来主张向金兵求和,其目的或许也有替陛下你分忧的打算,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却是想要保住他自己的性命!贪生怕死至此,待到金兵逼近汴梁城下之时,李相公必然会利用金兵深恨康王这点,鼓动怂恿陛下你把康王殿下的家眷献给金兵换取求和,届时不管金兵是否接受求和,将来的局势如何发展,李少宰都可以凭借献出了康王家眷这点,在金兵面前不用担心他的性命问题了!”
“你胡说!你放屁!”
李邦彦彻底急红了眼睛,还破天荒的当众骂出了脏话,马良则冷冷说道:“李相公,你如果认为卑职是在胡说八道,你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那你为什么不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替陛下出使金兵营地,与金兵当面交涉谈判,替陛下劝说金兵退兵?为什么只敢躲在汴梁城里,驱使同僚冒着生命危险去与金兵交涉?”
宋钦宗瞟了李邦彦一眼,忍不住开始对李邦彦生出不满——身为副宰相,又历来主张求和,怎么就没胆子亲自去金兵营地跑一趟?只敢躲在汴梁城里让其他人上前?
“李相公,怎么不说话了?”马良又向已经气得全身发抖的李邦彦说道:“相公你如果现在就向陛下主动请缨,亲自前往金兵营地与金人谈判,那卑职就收回之前的话,承认你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脑袋一热,快气疯了的李邦彦几乎就想接受马良的这个挑战,然而马良却又这么说道:“请少宰放心,虽然当初是你给康王殿下扣上了涉嫌谋反的罪名,但是你到了金兵营地之后,康王殿下是绝对不会出卖大宋利益,换取金兵帮他杀了你报仇雪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