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我召见从拂菻前来朝贡的几国使者后,得知这些色目人在拂菻被叫做犹太人,是极善于经商、善于打理账目的民族,拂菻许多国家的银行,也就是他们的钱庄都是这些被叫做犹太人的色目人打理。”
“我听了这些话,忽然想起大明的犹太人,就起了心思,觉得,是否可以让他们为钱庄打理账目,或提出一些经营的点子,使得大明的钱庄发展的更加快捷?”
允熥确实是听了克拉维约和迭戈·美第奇等人的话后,得知大明的金融业比此时的拂菻要差得多,因此对金融业的进一步发展有了兴趣,但他之所以下定决心在大明推进金融业改革,却不是如此,而是因为他要与卡斯蒂利亚王国签订的盟约。
在将来,双方控制埃及,打通海上丝绸之路后,肯定会有许多拂菻的商人沿着海上丝绸之路来到大明做生意,就好像现在在两个市舶司有众多来自天方的商人一样。这些商人或多或少都对拂菻的金融业有所了解,当他们发现大明的金融业比拂菻落后许多后,为了赚取利润,或者单纯为了做生意方便,就会设立银行。凭借先进的经营理念,他们必定将大明本土的钱庄打得溃不成军。
诚然,华夏之民是非常善于学习的民族,会逐渐学会西方银行的先进理念,凭借本土优势重新夺回主动权。但在这过程中就会有数不清的金银被赚走。允熥可不愿意交这么多学费。现在距离联合控制埃及还有数年、或十数年的时间,允熥打算在这几年时间里提高大明钱庄的业务水平。迅速赶上拂菻的银行是很难的,但至少,少交点儿学费。
“这。”萧涌与张无忌对视一眼,张无忌说道:“官家,此事恐怕不易。各家钱庄都将账目视为机密事,就算是同一家族的人都不能随意看,更不必提给外人看了;即使是寺庙道馆,也是最忠心的僧道打理,外人不得观阅。臣听说犹太人都信奉自己的独特宗教,不肯改信僧道,看不到寺庙道观的账目;至于由家族把持的钱庄的账目更是不可能看到了。”
“这我也知晓。既然账目看不了,那让他们瞧一瞧钱庄的经营,提出几个新点子,如何?”允熥又道。
“官家,如果官家想要知晓他们对经营钱庄有何独到之处,让他们自己开设一家钱庄即可,何必非要为其他钱庄提建议?”萧涌问道。
“不可。此事不必再说,我绝不会答应。”允熥赶忙说道。犹太人经营金融业给他的印象太恐怖了,而且他也不愿像拂菻的君主那样卸磨杀驴,大明也没有拂菻那样对犹太人十分厌恶的文化基础,可不能放开这个禁令。
“若是非要让他们瞧瞧钱庄的经营,臣与京城几家寺庙开设的钱庄提一提,倒是可以,只不过,他们未必愿意听从提出的新点子,即使强令他们实行,也心不甘情不愿,起不到多大用处。”萧涌又道。
“这也不错。”允熥说道。改革金融业不是收税,须得钱庄自愿。如果不自愿,肯定事倍功半。
“而且,官家,大明的犹太人已经与拂菻的犹太人隔断至少数百年,纵使数百年前他们十分善于经营钱庄,可数百年过去,拂菻又有新的变化,他们也未必知晓,未必能提出好点子。”张无忌又道。
“你说得对!”允熥恍然大悟。他忽略了拂菻犹太人与大明犹太人的区别,就算犹太人天生善于经商,可在大明比较落后的金融业体系中生活了数百年,也未必能提出新点子;何况在拂菻,犹太人善于经商多半是被逼出来的,可不能作准。
“无忌你说的不错,是我疏忽了。过一会儿我赏你一件东西。”允熥说了这句,随后又道:“不过幸好今日我并非只是宣召了大明的犹太人。”他随即提高声音:“卢义,叫佛罗伦萨国使者迭戈·美第奇与克拉维约觐见。”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又吩咐道:“叫艾长远也进来听一听。”
已经回到殿内的卢义又一边在心里哀叹一声,一边走出宫殿去通传。不一会儿,迭戈·美第奇、克拉维约与一个黑发黑眼,与汉人一般无二的人同时走进来。迭戈·美第奇来到允熥身前两丈外,用英语躬身行礼道:“佛罗伦萨共和国使者迭戈·德·美第奇见过大明帝国皇帝陛下。”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艾长远则跪下说道。克拉维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跪拜只是躬身行礼,但说的话与艾长远一样。
“免礼平身。”允熥答应一句,又命小官宦给他们二人搬来两把椅子。迭戈·美第奇又向允熥表示感谢,随即坐在椅子上,克拉维约也是如此;艾长远却表现的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好,还是允熥又下了一次命令,他才坐到椅子上,但也只是小半边屁股贴着椅子,不敢坐实,就好像在扎马步一般。
允熥让他坐下后也不再注意他,对迭戈·美第奇说道:“朕昨日召见你的时候,听说佛罗伦萨的银行业非常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