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褆走远了,允熥先让练子宁坐下,然后对他说道:“练卿,朕有件事要你去做。”
“陛下请吩咐。”练子宁微微弯腰。
“这封奏折你可见到了?”允熥将朱高煦与曹彻联名所进奏折递给他。
练子宁接过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迟疑着说道:“陛下,苏王殿下以满者伯夷国王位继承为借口出兵,如此处置似乎不太妥当。”
他和朱褆一样,或者说,此时整个东方地区对于政治关心的人想的都一样,认为允熥想把国内的藩王都封到中原之外的地方去,觉得他有可能接受朱高煦这份折子。但同时,他作为礼部尚书,如果真的要加封亲王至爪哇岛,似乎不应该是最早被召见的大臣之一,礼仪问题绝对不会是头一个要讨论的问题,而且还是单独召见,这似乎又表明允熥不想接受这份折子的进言。练子宁经过思考后还是决定猜测允熥不想接受这份奏折的进言,但也没有把话说死。
值得他本人高兴的是,他确实猜对了。因为允熥马上说道:“爱卿说的不错,苏王以匡扶满者伯夷国正统、吊民伐罪为由出兵,最后却要灭了满者伯夷国,如此不合礼仪之事,朕岂能答应?若是答应了,那岂不是礼崩乐坏!”
说到这里,允熥有些激动的站起来,继续说道:“礼乃是天下之根本,岂能随意违背?若是人人都能不遵守礼仪,那礼仪还有何用处?”
他又说了几句,转过头来对练子宁说道:“你马上拟一道圣旨,斥责苏王与曹彻。措辞一定要严厉,不必顾忌苏王是宗室,曹彻是国戚勋贵,一定要让他们明白朕的态度。”
“拟完这道训斥他们的圣旨,你再拟一道处置他们的圣旨。罚苏王今后三年贡品加倍,三年内不得擅动刀兵,同时,在朕派去巡视的大臣抵达前,维持好爪哇岛的治安,若是发现有懈怠之处,处罚还要更加严厉。等明年爪哇岛之事安排妥当后,苏王跟随巡视之大臣一同进京,朕要亲自教导他一番。”
“曹彻则告诫他如有再犯,剥夺天成伯之世爵,同时贬官一品,从都指挥同知贬为都指挥佥事,但仍兼任总兵的差事。”
按照现在大明的制度,总兵属于特派差遣,不是朝廷中的官职,一般在任命一人为总兵时都会加都指挥使或读指挥同知衔,将他降官一级已经不是很轻了,更不必说还有如若再犯要废除爵位的警告;对朱高煦的处罚也已经算得上严厉了。
“是,陛下。”练子宁忙站起来,怀着惊疑之情躬身答应。他猜测允熥不会接受这封奏折的进言,但这样处置还是让他有些惊讶:陛下怎会这样严厉的处置?
‘没办法啊,如果朕不这样严厉处置,恐怕起不到用处。’允熥自己则在心里想着。
允熥喜欢满者伯夷国和这一国的国君么?怎么会!满者伯夷国先是不听从他的命令,坚决要占领三佛齐,后来在他南巡到广州的时候还派人暗害他,让他差点儿丢了性命。虽然后来经过查证,以及这次朱高煦攻陷苦橘城后发现的满者伯夷国国内秘密档案,此事与两任国君威格拉玛瓦尔达拿、威拉布弥都没有关系,但也不会让允熥对满者伯夷国的印象变得正面。允熥恨不得这一国的王族与参与巫蛊案的官员全家死光。实际上,他就打算拟一道密旨,让朱高煦找理由处死涉及巫蛊案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