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贾母一时心中感动异常,只笑道:“打今儿起两个外孙女儿便是我的头等心尖尖,你们哪个都是再比不上的了。”

邢夫人只两眼放光的看着林家姐妹二人,“倘若哪个能送我这样珍贵的物件,便是叫我将之当作嫡亲的闺女也使得。”竟是明摆着在讨要东西呢。

贾母冷笑一声,怼了她一脸,“你是个什么破落户也配给我的外孙女儿当娘?身为长辈初次见着小辈不曾送些什么也就罢了,反倒还眼巴巴的想要从小辈的手里掏东西,好一个没脸没皮的,可真真是丢死个人了!”说罢,就扭头对鸳鸯吩咐道:“去开了我的库房,将那两匹云锦拿了送到梅园去。”

沉香乃四香之首,云锦则是四大名锦之首,素有寸锦寸金之称,虽不及沉香稀有,却也甚是珍贵难得,库房里的那两匹还是早年精心保存下来的,哪个都没舍得给了。

林墨菡林黛玉姐妹两个也不是那不识货的,听到这话便忙说“使不得”。

贾母佯怒,“你们若不肯要,便将那沉香和手串都拿了回去!”

二人闻言这才作罢,只得嬉笑道:“如此就偏了外祖母的好东西了。”

且不说在座多少人默默含酸,只说那邢夫人却是面红耳赤又羞又恼,暗骂老太太实在太不给脸了,当着这么些晚辈和下人的面叫她下不来台,委实可恨。

林墨菡笑盈盈的瞥了她一眼,便吩咐丫头将箱子里余下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一送与众人。

邢夫人的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做工精巧用料十足,价值不菲,顿时就叫邢夫人转怒为喜,乐开了花儿。

林墨菡促狭,知晓王夫人也是个爱财的,偏却只送了她一套经书,还一本正经的说道:“原是想与大舅母一样的,只听闻二舅母乃一心向佛之人,想来只怕是对这些金啊玉的无甚兴趣,故而思来想去,便特意从家中翻出来一套佛经赠予二舅母,不知二舅母可还喜欢?”

邢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王夫人僵硬的脸色,面露讥嘲,“你不知道,你二舅母不识字。”

王夫人的脸已经黑了,狠狠瞪了眼邢夫人。

林墨菡一愣,红了脸,忙道:“该死该死,是我不好,不曾提前打听清楚,二舅母勿怪……”

“不必如此。”贾母直接将她拦了,说道:“她虽不识字,但爱念佛却是真真的,你这礼送得恰到好处,只叫丫头念与她听就是。”

老太太都这样说了,王夫人还能如何呢?只得深吸一口气,笑道:“老太太说的正是呢,这份礼才是真真送进我心坎儿里了,叫你费心了。”

林墨菡松了口气,露出了一抹腼腆的笑,“二舅母喜欢就好。”

其余众人也都拿到了自己的小礼物,女子都是些首饰罢了,只辈分高的便更贵重些,平辈者虽样式不同,但价值却也并无太大差别,另外给贾政准备的是一副古画,给贾赦的则是一把古扇,到贾宝玉、贾环、贾兰等人,则都是一些文房四宝……男子未到,东西自是由各家的女眷收了起来。

三春平日里的穿戴几乎都是一样的,今日得了几件与众不同的首饰,自是内心欢喜,纷纷上前与林家姐妹二人道谢。

贾母见状便松开了两个外孙女儿,笑道:“你们姐妹几个去旁边说说话儿罢。”

于是,林墨菡和林黛玉便同三春、薛宝钗等人凑在了一出,小声聊了起来。

那头忠伯说道:“见两位姑娘颇为适应,老奴便也放心多了,眼下时辰已是不早,老奴也该告辞了。”

贾母欲留饭,忠伯却只道初到京城还有许多事务不曾处理,无奈之下,贾母只得允了他离开,“凤丫头,你去送送。”

王熙凤依言领了忠伯出去,差几步就要到外院时,忠伯就停住了。

“二奶奶且留步。”忠伯一拱手,弯了腰,“我家两位姑娘日后还得有劳二奶奶多看顾一二。”

王熙凤忙拦他,“您这把年纪了可使不得。”

忠伯微微一笑,借着她扶自己这会儿,手一扭,悄然塞了个荷包给她手里,“老奴告辞。”

王熙凤愣了愣,躲到边上去打开荷包一看,顿时面露喜色,“这林家,是个敞亮的。”原先她还因着自己得的礼与李纨是一样的而心中不豫呢,她向来自视甚高,瞧不起李纨那样的,将她与李纨看作是一样的却是再恼人不过,只这会儿却是再没一丝意见了。

平儿也瞧见了里头的银票,便笑道:“奶奶与珠大奶奶都是嫂子,明面上林姑娘总不好区别对待,这不私底下就区别开了,可见谁都知道这府里该巴着谁呢。”

王熙凤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只将荷包藏好,斥道:“行了,说什么巴着不巴着这么难听,你且瞧人家出手如此大方,哪里就需要巴着谁了?手指头缝儿里随意漏些出来,便有那不知多少人上赶着要去巴结人家呢,人家不过是知道家里是我管着,给我个面子罢了,就是人家不曾给我这银子,我哪里又还敢真苛待了人家?老太太就得先扒了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