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黑蛋略一商量,黑蛋怕胡氏挑唆祁镇对我们含怨,生出乱子。我说:祁镇不会的。

不过幼军编制算在京军内,就没有让他带到藩地自从汉王谋反被废、赵王主动上缴护卫后,亲王没有卫兵已经成为朝野默认的惯例。

遣人去问胡善祥的意愿,她倒有心留下侍奉太后,为太后养老送终她是深受古代妇德熏陶教育的人,这些年太后也颇关照她,婆媳间培养起感情,竟比我这从小养在太后膝下的人更亲。

我准了。

太后那边,软禁早已解除,她需要我为当初的所作所为给她一个面子上过得去的说法。我倒不在意这些面子上的事,给孩子们办婚事前便亲自进清宁宫向她赔了罪。

若在几年前,太后还年轻些的时候,断不会如此消停,非要同我闹个天塌地陷不可。但近几年太后的衰老很明显,脾气也软了,再者大概她知道此刻与我争执,对黑蛋的病情不利,因此就坡下驴,原宥我将她禁足之事,也默许我可以继续执政。

归根结底,是老三英年撒手而去,将太后在宫中多年磨砺起的坚硬外壳,都击碎了。她开始珍惜在这世上还与她有血脉、姻亲相连的人,开始包容儿辈,开始对权力放手。

自从我与黑蛋成婚,婆媳不甚和睦,到老来,总算能与对方和解。

祁镇在太后膝下养的时间最长,太后又怜惜他身世,格外宠他,因此为了祁镇就藩的事,叫我去清宁宫,叮咛嘱咐许久。

我早起上朝,上午看折子,中午又陪太后,过午回到坤宁宫守着我的大黑蛋时,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坐在床边,伏在黑蛋身上,黑蛋轻轻捏着我肩膀按摩,说他今日看的传奇话本,讲穷苦书生和富家小姐谈恋爱。

我笑道:真气人,为什么我要去看折子,你却轻轻松松看话本儿?

黑蛋笑叹道:我倒想咱们换过来,若我现在去看折子,你舍得么?

我气势大减,笑道:不舍得。怕他正是春秋鼎盛、锐意进取的年纪,不甘心静养,又说道:除非钦谦松口,说你能看折子,才许你看。你不许逞强,免得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