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朱棣驾崩,他抱着我就哭,这次他抱我,却哭不出来,也说不出来了。

我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又拍着他的背,所有的疑问化作一句:若心里苦,你就哭罢,我陪着你。

他用力地抱着我,摇了摇头。

累了?我又问。

嗯。

彼此相拥着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好像连时间在内,一切都忘了。

我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感受着他怀抱间传递过来的汹涌的情绪。

直到他臂膀力气渐渐松了,我说:若不想说,就先不说了。早叫范进备了热水,我服侍你沐浴罢。赶路辛苦,明日又少不了劳累除了大殓的礼,前朝后宫,也多的是事情要你拍板。

他点点头,便任由我牵他去沐浴。

浸在浴盆里,他仍呆呆的,只是我为他搓洗完,起身要去取浴巾时,他忽然拉住了我手腕。

我叫了范进来添些热水,让他再多泡一会儿,我坐在一旁安安静静陪他。

虽然不知道他从离京到从坤宁宫出来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该怎么帮他,我默默坐在他身旁半晌,隐约明白眼前有一件自己能做的事。

或许,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别怕。我说。

我拉过他的手,做成一个小时候做过的手势。

大拇指是父母,食指是儿女,小拇指是兄弟,无名指是我。

松开拇指:父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