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脸色绷紧,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自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她扯出一丝微笑。"不过,如果不出错的话如果我事先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且只传送这一次我想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沉默了几秒。"我们并不是必须得走。我们也可以留在这里。我会告诉金妮以你的状况没有办法安全地进行传送。"
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但是,这里并不是足够安全,对吗?我们仍然在欧洲境内。丹麦与伏地魔之间也签有条约,停战协议的条款里明确要求他们交出所有逃犯。就算他们没有把你交出去,他们也不可能保护你。"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我不会有事的。也许再过一天左右吧,然后我们就走。"
德拉科的表情已经被尽数敛藏起来。他盯着她的腹部看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她起身冲了个澡。头发里还残留着前一天庄园的爆炸扬起的灰尘,一头卷发乱蓬蓬地窝成一团。她花了十分钟时间用手指一点一点地理顺,然后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能用魔杖了。她把头发烘干,编成一条又长又粗的辫子。她刚绑好发圈,就觉得头又疼了起来。痛楚刺穿了她的后脑,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穿上衬衣和内裤,勉强灌下一剂营养魔药,便蜷在床上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她苏醒过来,见头顶悬着一道诊断光带。德拉科右手拿着魔杖摆弄着那些读数,眼睛专注地盯着诊断结果。
仿佛浑身都浸在冰冷的海水中一般,那股令人安心的温暖已经不复存在。她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望着她大脑投影中那些分叉的猩红色线条。她抬手推开了他的魔杖,光带也随之消失。
她瞥开目光,看向窗户。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赫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对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准不准备告诉我实话?"
她默然不语,艰难地吞咽着,过了好几分钟才开口说话。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他不知道该怎么使用摄神取念,所以他就把那些挡住他去路的东西全都碾碎了。就算现在我的大脑封闭术已经恢复了记忆中也还是有一些地方,我再也再也无法触及了。感觉感觉就像建筑里的某些部分已经完全坍塌,如果我贸然靠近干扰周围就会有更多地方倾覆崩溃。"
她抿紧双唇。"有些事情我又开始慢慢想起来了但我不知道再过一阵子我还会不会记得。每次我醒来的时候,那些记忆似乎又都变得非常模糊。很多细节都在逐渐消失。"
德拉科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他声音紧绷,"你有哪些事情想不起来?哪些记忆在逐渐消失?"
赫敏沉默了一瞬。"所有那些你对我说起你母亲的记忆。现在那些地方都有很多空白。"
德拉科闻言重重地松了口气。"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不需要记得那些。"
赫敏却只是望着窗外,又咽了一口唾沫。"有关系。那些记忆都很重要,对我非常重要。那些事情都是你告诉我的,有了那些我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我很怕有一天我的记忆会完全崩塌。就像现在只是到处都有或大或小的裂缝,但之后,一旦有什么东西压垮了最后一根钢筋,所有的东西就会彻底崩溃的。要是我又忘记你了怎么办?"她无法掩藏心头不断加剧的恐慌。"在庄园里整整六个月的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挖出来了。你明明就在我身边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一直想要寻找的人就是你。"
小屋里的宁静暄和顿时染上了讽刺的色彩,仿佛这只是她做的一场白日梦而已。
他捧着她的脸转向自己,让他们四目相对。"就算如此,也不会和从前一样。"
她点点头,嘴唇却扭曲起来。"我知道。我的理智全都知道。我只是"她的目光垂了下去,声音开始发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这一点。每次我一开始思考,心脏就会开始狂跳,我就会喘不上气。就算我拼命用大脑封闭术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体上的惊惧也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我知道我现在应该感到宽慰,但我真的很怕我会失去你,就像在庄园里的时候一样。我觉得自己就像悬在峭壁边,手里只能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每一秒钟,我都觉得周围的一切随时都会崩溃,然后重新回到从前的那场噩梦中去。"
她急促地喘了口气,坐起身来,抬手按住胸骨,让呼吸渐渐放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我我原以为只要打开手铐,只要我们逃了出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我以为我会慢慢恢复的我以为我会变回以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