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也笑着叹息了一声,然后仰面和傅恒并头躺在一起,一起看着繁星满天,说道: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那年你去伊犁,她为我唱《白石郎》说天山雪莲的时候,便应该想到,在金川的时候也应该想到。还有,那年皇上搬入瀛台,她对我说要我放心于你,后来在玉京园,她要皇上让你舞剑,还为你吟诗;嘉妃走后,我告诉她,其实纯妃是因为你,那时她并不惊异……原来她一直在默默地为了你。不仅是她,还有爱莎。我也问过她为什么去做圣女好多次,她也不肯说,为了逃婚也不用去做圣女吧……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她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爱莎的大名艺绰拉茉,格来说,那是丹巴墨尔多神山最高峰的美女天神|的|名字,她那样的美女,又生在那样的家,却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沉壁也说她单纯,相由心生,所以看上去才能像菩萨。没想到,她也一早为少爷那么倾心。那时候,她和沉壁都在金川,定是知道好多少爷的事。她真是会看人,嫁普达娃也是会看人。

傅恒仰望着浩渺的夜空,漫不经心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璎珞又转言道:我很早以前就直觉沉璧原来心里那人是你,后来还以为是我想错了,没想到果然如此。那年,多罗受命开始收集结党名单,其实你和沉壁都知道,你们都不早告诉我。

傅恒才道:我怕你担心,不说别的,你会担心蓉蓉和多罗。璎珞点点头,道:最近我在长春|药房见过多罗一次,我说‘谢谢’,他没说话,就默默坐了一会儿。傅恒道:去年万寿节前两天,他找过我,问我你和弘昼,他始终疑心你和弘昼之间有过节,我告诉他了。璎珞惊异地看着傅恒。傅恒和她对视,然后微笑了一下,璎珞忽然明白了,傅恒也知道多罗对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傅恒微笑道:你知道,他很少问。他知道你是过继到纳兰家的,我没提阿满姐姐本是宫女,他并不知道你就是原来的令妃。他听了后,只和我说了一句,他会把事情办好。

璎珞于是也一笑,感慨道:你们这些男人……沉璧说她早知道郑英是皇上派去看着永琪的,一早就告诉了永琪,可她是怎么知道的?李玉又没告诉她。傅恒一笑,道:她了解皇上吧,我不是说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皇上并不是针对永琪一人,说考察皇子也行,扬州那件事和当年太行山的事类似,太行山的事和夺嫡有关,所以他还怀疑是有人为了阿哥们策划的,不仅是阿哥,他当然要注意阿哥身边的人。永琪身正影端,又怕什么?你不是也说无欲则刚?

璎珞望着月亮,叹息道:我觉得今年中秋的月色特别好,是容音姐姐明亮温柔的眼睛在天上看着我们。皇家的事真是不简单,也简单不了。去年鸟铳那件事,就有那么巧,永珹去破坏旧鸟铳时,黄兴因家有急事告假回去了几日,幸好少爷留了个心眼儿,永琪没出什么事,不然黄兴会没命,郑英也会有麻烦。沉壁听李玉说,黄兴求皇上调差,皇上不同意,要他继续待在永珹府,郑英也对李玉说,真是一刻也放松不得。沉壁还说她和皇上接下来几天都没睡好,一想就害怕,又说多得真主保佑。为人父母就是操心,海姐姐幸好是不知道。

然后翻身点着他的鼻子道:少爷,那沉壁对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傅恒便说是那年在扬州城外那个晚上,容妃重伤昏迷,泄露了心事。

璎珞立刻坐起来,放了扇子,不依不饶地道:好啊,你那么早就知道,却一直不告诉我!怪不得当年程颢事后你会给她写那封长信……我一直以为沉壁是因为同顺斋那件事又和我交好才对付弘昼的!原来她向着的其实是你!说着便伸向傅恒两胁下乱挠,傅恒一面躲,一面笑道:你要知道作什么?然后拿住她的两只手。

璎珞手被拿住了,挣脱不掉,于是生气瞪眼。傅恒忙放了她,道:她不是只为我,也不只是为了我们俩,弘昼皇后四阿哥,不只是我们的私事,也不只是皇上的家事,我说的是要她不仅为了皇上,为了后宫,为了这天下的所有人。她并不知道阿满姐姐的事。

璎珞还是赌气不理。傅恒便将她的手握住,哄她道:好好,是我不对,我应该早告诉你,但我并不是想瞒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操心。璎珞于是转过身来,嫣然一笑:原来在赛里木湖救了你的人是她!傅恒惊异地看着她,他并没有说法蒂玛在扬州昏迷的那个晚上都说了些什么,她竟然如此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