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臣,你一心办差,本宫都知道。只是东宫做事,从来不仅仅是做事,还要做人。谁让这显德殿,是天下表率,从父皇,到弟弟们,再到万民,都看着呢。”
太子有气无力的解释着,王晊只觉得卧榻之上的人不像是史书上的隐太子。
“是啊,臣下都记住了。太子放心,后面臣会督导着,既让书臣将内奸找出来,也绝不会落人以口实。”魏征有些心疼的望着李建成,这样的口气,他从不会令外人听到过。
“书臣,正好这几日我都在两仪殿和政事堂彻夜研究与突厥决战的粮草之事,今天玄成也在,你说说查到的细节。”
王晊领了命令,便将自己如何从宇文士及口中套话,又是如何从平康坊中找到宇文颖遗留人间的日记,最后又是如何从庄严寺中锁定那兜帽客的情节一一说了,没有一丝保留。
“那兜帽客的面容你们没看清?”魏征急切问道。
王晊摇了摇头。“可能下臣看见了,可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
“哼,八成就是张亮在洛阳帮秦王豢养的死士。”魏征冷笑了一声。“殿下,臣听说,今日庄严寺骚乱的消息传进禁中,除了殿下,还有一人也急匆匆离开了政事堂。”
“世民离开,是因为父皇不愿让他领兵征讨颉利,他不愿窥听军国机密,才避嫌离开的。”
李建成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不久前的经过。的确如魏征所说,在父皇李渊甩下闲话离开两仪殿后,沉默了一上午的二弟李世民借故退出了廷议。
“避嫌?真有避嫌之心,他就不该去。”魏征道。“圣上早有言,此战不欲用秦王,要让胡虏知我的大唐不止一个天策上将。他去干什么?无非在圣驾前卖弄学识……”
“就算不是天策上将,他还是尚书令,就算连尚书令也不是,他还是我的弟弟,是大唐开国的上将军。”太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世民在用兵这点上确有过人之处,如今大敌在北,我们不能兄弟阋于墙而让国家受外辱……”
“大哥想的好道理啊,只怕这外辱,根本就是有些家贼引过来的!”
宫门突然被人推开,王晊正惊讶于何人胆敢擅闯东宫要殿,却见魏征极为严肃的起身,对门口的不速之客行礼喊道:
“臣魏征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这人就是齐王?是啊,如今敢直闯东宫的人,恐怕只有齐王李元吉了。
王晊连忙起身,照着魏征的样子行了礼。他悄悄打量了一眼李元吉,眉眼轮廓和李建成十分相似,但是身材更为矮壮,气质上也欠缺一份儒雅,多了分武人的直爽。
“你胡说什么,让父皇知道了,小心责罚……政事堂的事情议定了?”
李元吉一屁股坐到太子床前:“议定?父皇和兄长都不在,裴寂那几个老家伙谁敢做主?都是属王八的,万年缩头丞相。这大唐的担子,还得指望兄长你这个太子来挑啊。”
李建成摆手道:“天下权柄悉决于天子,裴相他们也是难办。你适才说,颉利的突厥人马有家贼内通,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吗?只要拿出突厥人的行军路线一看便知。此番颉利南下,不再效法去岁南侵围困城池重镇,而是绕城而走,直刺我境内诸州交界,正中边将守责漏洞,摆明了是有人引路。我还听说,夏州刺史李昌弃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