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0章 为什么要答应太子呢?

总的来说就是:粮价不涨,没法赚钱,涨了,非但不赚钱,甚至还要赔钱!

这种情况下,但凡脑子里的水不是太多,就绝不会有商人愿意冒着‘莫名其妙被判谋反’的风险,去掺和毫无利润空间的粮食生意。

这样说来,天子刘邦是否颁布天子诏,为刘盈‘禁商贾屯粮令’的合法性背书,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萧何真的将一封写有‘商人不得屯粮逾百石’的政令发布至关中,哪怕只是临时性的政令,也必然会导致商人集体远离‘粮食’这个商贸板块。

“嗯······”

“莫非家上此番,欲尽去关中粮商?”

面带迟疑的道出自己的猜测,阳城延便稍带诧异的侧过头。

听闻此问,萧何百般思虑之下,终还是轻轻一点头。

“前时,家上言老夫者,乃‘即禁商贾屯粮事,三日之内不如令,皆坐窥伺社稷’!”

“老夫闻而震怖,便只得以‘暂待数日,比有粮商货米于粮市’暂缓家上之念,以待陛下示意。”

“今日,家上虽稍退,改‘三日之内’为‘春三月甲午日前’,然于禁商屯粮一事,仍是固执己见。’”

“如此看来,家上当确有尽去关中粮商之意······”

听着萧何语带忧虑的道出这番话,阳城延稍一思虑,便将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若关中,果真无粮商米贾,岂不大乱?”

说着,阳城延又似是想起什么般,低头一沉吟,又稍待试探的问道:“前时,家上于长安南设粮市,令少府货米与民。”

“莫非家上之意,乃以少府取缔往昔之关中粮商,专掌关中之粮米购、售事?”

却见萧何闻言,又是稍一点头,面上忧虑之色却更甚。

“老夫之忧,亦源于此啊······”

“今关中,民凡九十余万户,数以百万口;岁需食米粮,不下万万石之多。”

“另又关东贫瘠,需自关中输关东者,亦粮米不下万万石。”

“往昔,此数万万石米粮,乃关中大小粮商数以百家,以粮仓数千上万处,方得存储。”

说到这里,萧何稍清了清嗓,将话头悠然一转。

“今天下粮仓之首,当乃荥阳敖仓,可储粮五百万石!”

“若家上果真欲凭少府,而专天下粮米购、售事,恐需兴足比敖仓之巨仓,不下四十余处。”

“纵得此四十仓,亦另需巡仓之官吏、护仓的兵卒,及输米粮出、入仓之民夫。”

说着,萧何终是面带凝重的望向阳城延,满是哀愁的沉沉一摇头。

“今朝堂,纵长安亦无力筑建,纵整修郑国渠,亦需家上出吕氏私粮、召关中自来之民。”

“此巨仓四十处,及一应之仓吏、兵卒、青壮······”

“唉······”

“今之汉室,无力承如此之巨担啊······”

听着萧何满是哀愁的发出感叹,阳城延思虑百转,心中的万千疑惑,终还是重新化成了那一问。

“既如此,萧相为何不言拒,以阻家上行此乱策?”

听闻阳城延第二次问起‘你为什么要答应’,萧何面上苦涩,终是化为了实质。

“少府可是忘记了:家上前时,因何遇刺?”

“又家上因何往长陵,而会子庄公当面?”

待阳城延流露出些许憋闷的神情,萧何只面带萧瑟的叹息着摇了摇头。

“粮商之绝,乃隐患。”

“然关中粮价鼎沸在即,此,可乃即患呐······”

“若不从家上之令,布政以禁商贾屯粮,恐无待关中‘苦无粮商’之日,吾汉祚,便当复嬴秦之覆辙啊······”

言罢,萧何又是一阵长吁短叹,终是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侧头望向阳城延。

“两相全害,取其害轻。”

“于关中粮价鼎沸事,除家上之策,老夫,亦已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