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堂哥,可不就是伪堂哥吗,西门庆满脸张口结舌,见了鬼的表情。当然,他这表情除了受惊过度之外,还有被茅厕逸散的味道熏得不浅的原因。
说了好一会儿话,罗炜其实也挺受不了的,索性竟可能往巷子的靠外侧挪了挪地儿,这才继续说:“你父亲叫西门达,我父亲叫西门通,祖父取名正是寓意生意通达。”
西门庆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还有个大伯?可我父亲即便临终之时也并未告知此事呀。”
罗炜叹了口气:“小叔没提过也在情理之中,我父亲被拐子拐走的时候刚满10岁,而那时,小叔才抓周完毕不久。当时老东家已经过世,祖父正陷入那桩案子里分·身乏术,家里乱成了一团。等案子一切都明了了之后才发现,家里头的大少爷连同照顾少爷的小厮统统不见踪影了多日。丢了孩子想必是花了大气力找过的,只是我父亲那时早已随船队被卖去了海外,哪里还能寻得到人。只是后来,祖父似乎病急乱投医,找了个游方道士帮忙掐算长子的去向,得出的结论是‘人祸随去人而去’,且这孩子会有另外一段际遇,却与家族有碍,若要执意将其寻回,恐再给家中引来大祸。祖父一盘算,发现大儿子丢掉的时间,正好是他脱离牢狱之灾的日子,便真信了游方道士的话,从此不再提大儿子的事情,只当家中从来没有此人。”
西门庆探问道:“前头那些我明白了,但后来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罗炜无语了片刻,但面上还是一派淡定,慢条斯理的圆道:“自然是我父亲在脱离苦海之后,早年机缘之下曾回来过一趟,这些都是他顺道打听出来的。”
“既然之前回来过,他为何又不上门认亲呢?”
“一则,我父亲当时也只是跟着主家跑商的,没有太多自由的时间,能打听家里的事情就已经不容易了;二则当然也顾忌游方道士对他的批命,生怕因为自己再次妨碍到了西门家。”
“是么?”
“你若不信,大可以找昔年家中的老人问问。”
罗炜这也有赌的成分,赌的就是西门京良为了抹掉自己的黑历史,肯定会把知情人竟可能的处理掉。事实上,罗炜还真的赌赢了,只听西门庆道:“这个,家中长辈均已过世,昔日老仆也不知怎的无处可寻了。哎,那当年,他老人家又是如何被拐走的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意思也就是父亲领着小厮在周围转悠,之后莫名被套了麻袋,脑袋上还挨了棍子被打晕了。醒过来就已经被绑手绑脚堵着嘴,跟一群同龄或者再稍大一点的孩子一道被堆在大车上没日没夜的赶路,走了没有一个月也有半个多月的样子,便在一个港口被装上的船,随即好几艘大船前后脚的出了海。在海上也不晓得漂泊了多久,等靠了岸,能安然下船的还不到半数。”
“同一批几百号人,一下船,刚踏上码头就被当地的雇主们蜂拥着抢走了,也是这时才弄明白,他们被拐到的地方叫三佛齐。经过九死一生,绝大多数同伴不是被安排去开矿就是被安排去下地,我父亲的运气还算不错,他碰上了一家子挺厚道的主家,养着几艘海船和几十号船员,专做海上贸易的。他就跟在后头一道跑商,干了十来年之后,还娶了主家的小女儿,另立了门户,算是站稳了根基。”
生意人的直觉让西门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这会儿也顾不得所谓的大伯是真是假的问题了:“你说大伯是做跑商的,具体都跑哪些地方,做哪些生意呢?”
罗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可厉害了,我父亲的商队一年里头没有十个月也有八个月都在海上,最长时间甚至出去了近两年才回转,多数情况都在东亚、东南亚一代,远一些的会去到天竺、大食,更远还去过非洲东海岸一代。至于生意么,啥挣钱就倒腾啥,像是丝绸、瓷器、茶叶、毛织品、宝石、香料。另外,大家都是明白人,最有挣头的还要数各地官家不让倒腾的那些,这些风险也大,像是铁器、马匹、火药、粮食什么的。不过这种的,三五年也不见得碰上一次沾手的机会。”
西门庆听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瞅着罗炜这身别扭的装扮也不觉得碍眼了:“难怪难怪,炜堂哥这一身一看就不凡。”
罗炜顿时变身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安利狂魔:“先看我这头发,你别瞅着短,但三佛齐那地界热啊,我们那儿都这发型。再看我这身衣服,你上手摸一下,软不软,里头可是专门从老毛子那里搞来的上好的天鹅绒,再看衣服表面,丝滑还不钻毛,再看里衬,绒绒的,这也是老毛子那边的羊羔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