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关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罗炜补充道:“北宋政和三年。”
镇关西的瞳孔急剧收缩,盯着罗炜半天,突然撒开鸭子跌跌撞撞的飞奔出去,歇斯底里的叫喊:“彪子、二狗、大柱子、毛蛋……”
罗炜吓了一跳:“这是要疯的节奏吗?”
等他追到前院,就见镇关西挨个把伙计房中正在做美梦的壮小伙们提溜出来,码成一排站着。别看成天跟他混的家伙不下三四十之数,是状元桥市集这边的第一大势力,可实际上住在郑宅里头的,相当于心腹的也就先前被他喊出名字的这四个,本身都是有手艺的杀猪匠。
这里就要说道他这个镇关西的由来了,说来还挺可笑的。宋朝时期自有建制,称为路,像是什么京西北路、淮南东路、福建路什么的,听起来像是现代路名的,实际上相当于现代的行省。渭州便是位于整个版图最西北角的秦凤路的军事重镇之一。
之前便提到过,镇关西这个称号有一部分原因是郑屠本名郑冠希的谐音的成分;另一部分则是军事重镇的管理不同于普通城镇,对于物资流通方面的管理限制格外严格,而镇关西家的肉铺直接垄断了整个渭州城生猪宰杀的门路,除了他家,其他人家擅自杀猪都是犯法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因为渭州城的实际掌控者是小种经略相公,他对城市的经营更偏向于军事化管理,因此对于老百姓部分营生的一线管理权限便直接下放给了当地豪强,自己则只需要坐在家里收钱便可以了。镇关西就是渭州城几大豪强势力之一,占据了整个状元桥市集,平日里收收买卖人的保护费,维持维持市场秩序什么的,有那么点上世纪港片中黑涩会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想要猪头杆子上的那只猪头,就相当于你们这个行当的黑话,表示要挑战你状元桥扛把子的位置罗。”
镇关西闻言点头:“你以为威震一地是那么容易的吗?”
罗炜还是不理解:“可搞这种形式有什么意义?”
镇关西回答:“这么简单的道理,咱大西北民风彪悍,这是立下了规矩,摆明车马告诉大家,想挑战我的地位就明刀明枪的来,省得还得防着暗地里挑唆,跟劳资玩阴的。”
罗炜接话:“意思是这个意思,可为毛是猪头?”
镇关西不由得老脸一红:“用你们那会儿的话说,年轻中二了呗。”
“你就不怕谁趁着月黑风高把猪头摸走?”
“不是存心挑衅的,谁偷那个。这玩意儿还是我老爷在世那会儿,一次杀完猪,我因为淘气把这个猪头埋到了大盐缸的最深处藏起来,后来就给忘了。这个猪头就在盐缸里活活埋了二十几年,要不是头两年西夏大举扣边,截断了物资通道,那缸盐还想不起来要用呢。别说是人了,就连饿极了的猫狗,最招人烦的老鸹都不带瞅它第二眼的。”
罗炜黑线:“这缸盐还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