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两三年的蛰伏,好容易让皇后卸下了些许心防,自己和抱琴两人的日子好过些,又突然被一纸诏令送了出来。而出宫的原因更是荒唐,因为亲娘谋害贾家大房子嗣,往日里只会走马遛鸟的二堂弟,釜底抽薪想要彻底断了二房的青云路。
如今回家的第一天,又亲眼见到大房和二房彻底闹翻,老娘被严惩送进佛堂,老爹里子面子全丢了,尽显颓废沧桑。
面对这种情况,无力改变又心怀内疚的贾元春,唯有一晕了事。
眼见着贾赦也拂袖而去,贾史氏扬声叫了门外守着的鸳鸯进来:“去找两个丫鬟婆子,抬了大姑娘回屋歇着,再叫两个嘴严的大夫来,给大姑娘和二老爷瞧瞧。”
鸳鸯被迫听了这些隐秘之事,心中都是忍不住的后怕恐惧,但是看着贾史氏威严依旧的眼睛,还是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应了。
贾元春直到丫鬟们送了自己回房,屋子里再没有一个人时,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盯着床幔上的流苏出神。
而另一边,贾赦一家人都在东大院里,聚拢在一处说话。
迎春喝了药有些困乏,邢夫人带着去睡了,贾赦气呼呼的坐在上首,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这是还没有消气。
看着贾赦心有不甘的样子,王熙凤和贾琏对视一眼,示意他劝一劝他老子,自己也起身离开了。
眼见着屋里只剩下父子俩,贾琏轻咳一声,对着贾赦安慰道:“老爷莫气了,王氏那种人,你弄死她反倒是便宜了她。她一辈子为了钱财名利蝇营狗苟,如今正要让她活着受罪,连子女亲人都不能得见一面,才能真正让她知道后悔害怕呢。”
“王氏从小享惯了荣华富贵,如今到了那佛堂里,除了米面粮油外,其余的便是一根葱都得她自己种了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的罪受了。”
贾琏说到这里,颇有些幸灾乐祸,毕竟王氏长到现在快四十岁了,估计拿的最重的东西,就是吃饭喝茶的碗筷了。如今冷不丁被发配到佛堂,万事都要自己动手,便是呕都要呕死了。
偏她还不敢求死,盖因王氏心中明白,贾赦和贾琏想出这细碎的折磨人的法子,就是想着让自己遭罪的。只有她受了罪,贾元春和贾宝玉才能得了好,不然大房的那口气撒不出去,早晚还会应到自己子女的身上。
贾琏想的不错,王氏这会儿才真是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却不是后悔自己对张氏和贾瑚下手,也不是后悔不该去害王熙凤的胎。而是后悔自己行事不密,心不够狠,当年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把贾琏和贾赦这两个混账东西一并弄死了,彻底绝了大房一脉。不然如今元春不会出宫,自己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宝玉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没有了亲娘照拂。
王氏的心理,贾琏如今并不知道,当然也不会知道她后悔当年没有斩草除根。只是即便知道了,贾琏也只会嗤笑一声,她可不是没有斩草除根,只是碍于贾史氏防的严密,无处对自己下手罢了。
至于弄死贾赦?
贾赦虽然是个废物窝囊废,但自小在宫里浸淫长大,见过的害人法子不计其数。且贾赦毕竟是贾史氏亲生的,可以偏心轻视这个儿子,却不会任由王氏这个外人毒害了他,亲疏内外贾史氏还是知道的。
一转眼,天就落黑了,王熙凤和迎春吃了晚饭歇下,贾赦和贾琏父子俩,还有邢夫人三人,却结伴去了梨香院。
梨香院内灯火通明,贾史氏和二房夫妻俩都在,只是贾元春等几个小辈却不见人影,余外其他的姨娘下人们,也都不见踪影。
等到贾赦三人到来后,贾史氏冲着几人叹了口气,点头道:“三十板子,是今日说好的惩罚之一,你们想让谁来动手?”
贾赦撸了撸袖子,颇有些兴奋的说道:“自然是我和二弟来,琏儿是小辈,邢氏手里没劲儿,他们二人是不合适的。老太太您是长辈,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这等粗活累活,还是得我们兄弟俩上。”
贾史氏噎了一下,转头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贾政心中就不是滋味了。
他今日被一向看不起的大哥,在众多姻亲面前暴打一顿,妻子王氏又被掀了老底,揭露出做的许多恶事来。纵然他一再强调自己不知情,但是看众人的眼神,是半点都不信的,连女儿元春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怀疑和忌惮,怕是都认为自己让王氏给顶了罪。
贾政辩白不得,毕竟王氏做出这些事情,确实有他在背后怂恿诱导的成分。外加上王氏为恶,得利的都是贾政,他并不无辜。
故此王子腾据理力争,王氏进了庵堂那是没有法子,贾政也不能好过了,想要踩着自己妹子做大老爷,也得看王家答不答应。刚好贾赦父子俩对贾政其人,都没有半分好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王子腾提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