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放心,老太太听说了这事儿,当即就命人送了两盒玉容膏来,祛疤效果最是一流的。就是太医说许是不够用,明儿我就去求一求谢家老二,他姐姐是宫里的贵妃,最得当今爱重,手里肯定有这玉容膏。”
贾赦听了这才罢了,想了想说道:“谢家是文臣,谢老二和他爹一样,最是喜欢古籍字画,等会儿你去我书房里,我拿一卷赵子昂的骏马图给你,保管能换回来。”
贾赦这么大方,倒是出乎贾琏的意料,不过他还是立马点头答应了。
说话间,板子就打完了,院子里这些赵嬷嬷的亲戚家人,这会子都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唯独赵嬷嬷,是一下都没有挨,只捆了手脚堵了嘴,被两个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押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孩子、娘家兄弟侄子,都被打了个血肉模糊。
贾琏缓步度到她面前,示意拿掉她堵嘴的破布:“赵柱婆子,原名桂香,是二老爷奶娘赵老婆子的儿媳妇,沉迷于赌博,于半月前输了十两银子。你小儿子子承母业,玩儿的比你还大,在十天前得胜赌坊,一把就输了三百两,被人抓住要砍了一只手。”
“你小儿子死命哀求,那赌坊管事才答应去你家要钱,可惜你家几辈子的积攒,都被你们母子输了个精光。你家老婆婆求到了梨香院,二太太答应帮你们抹平欠账,还额外再给一千两银子的报酬,唯一的要求,就是趁着今日人多眼杂,害了二奶奶的胎。”
“我说的,対或不対?”
贾琏说一句走近一步,等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离着赵婆子只有一步之遥。一双眼满含杀意,死死的盯着这个老婆子,直吓得她两股战战,若不是有人背扣双手,肯定当即就瘫倒在地上了。
贾赦面露惊奇,看着贾琏说道:“刚刚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是毫不知情,我这才下令打了再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有证人和证物么?若真是二房那老虔婆干的,这回我非得撕掉她一层皮,即便不把她赶出贾家,也得让她从今往后青灯古佛一辈子!”
贾琏冷哼一声,嗤笑道:“我听到消息之后,就知道必定是二房做的,当即就命昭儿带了人,和林之孝一起把梨香院上上下下都绑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谓雁过留痕,威逼利诱,外加板子银子,有的是人争着向我投诚。”
贾赦一喜之后,更是生气,指着院中的人说道:“那这起子黑心肝儿的奴才,你说该如何处理?我是想着直接打杀了了事,但是你媳妇儿临盆在即,又不好见血的。”
这些人听了贾琏的话,原本心中除了臭骂赵婆子一家外,便是害怕恐惧,谋害主子在贾家可是死罪啊。但是又听到贾赦说不好见血,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能保下一条命来?想来王熙凤也并未出什么意外,二姑娘只听说伤着了,可如今老爷和琏二爷都在这里,约莫伤的也不重。
大家心中有了念头,便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饱含着恳切和希望,只满嘴求着贾琏和贾赦法外开恩。
贾琏対此充耳不闻,满不在乎的说道:“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了,二妹妹伤成那个样子,难不成这几个罪魁祸首,反倒能全身而退了不成?您放心,儿子我都会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决计能让府里这些个心怀鬼祟的,从此之后熄了那背主的心思!”
说罢,贾琏又冲着贾赦躬身一礼,郑重道:“老爷,这次儿子实在是忍不得了。我和凤哥儿成亲两载,如今才得了这么个孩子。她那么大的肚子,若是真的出了事儿,保不齐又和母亲当初一样,儿子怎么受得住?”
“老爷您当年和母亲的磨难,如今难不成还要儿子和凤哥儿,再重演一遍不成?咱们大房一家子,就不配安安稳稳的生个孩子?”
贾赦想起了当年的张氏,怀胎八个月,先是听到贾瑚落水亡故的消息,后来又挣命生下了贾琏。为着不让自己的忌日,变成贾琏的生日,硬生生拿银针和虎狼之药,吊了一口气到子时过了,才满怀不舍的咽了气。
而他自己,在三日之内,先是丧子,后又丧妻,只留下个猫儿似的贾琏,还不知能不能活过满月。所有经手的奴仆,还不等贾赦回过神来查问,就已经被二房的王氏和贾史氏二人乱棍打死,荣国府里血色弥漫,可他却找不到罪魁祸首。
后来贾史氏抱了贾琏去抚养,明里暗里的防着王夫人,贾赦从她的举动之中,才得知対自己一家痛下杀手的,原是素日里那个爽朗干练的二弟妹。
贾赦想不出缘由,自己和贾政比起来,素来爹娘是偏疼二弟的。而张氏是老太爷做主娶进门的,也比不得贾史氏自己挑的王氏得她欢心,贾瑚虽然聪慧伶俐,但如今也只有五岁上下,并不能看出日后的前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