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爸爸不是盘踞在这所房子里,……也不是……”爸爸很浅地笑了笑,眼眶红着,语气却坚定而温柔:“也没在你的小本子里当过地缚灵。”
爸爸的发梢飞出星星。
女儿的泪水一颗颗地往下滚,颤声道:“……所以……”
“所以爸爸曾是你和妈妈身边的风。”他在崩裂的星辰之说,“——也曾是落在你们身上的雨,是你们呼吸的冬日清晨。我见过你早上起晚了去赶早课,也见过你妈晚上趁你睡着了偷偷点宵夜。”
亚瑟·克拉克的星门在爸爸身后展开,可沈昼叶被他逗得又哭又笑。
罪魁祸首正化为星辰。
然后他好脾气地笑了起来,说:
“看见了吧?爸爸一直在你们身边,从未离开。”
女儿哭个没完,抽抽噎噎道:“可……可我见不到你呀。”
沈青慈揉了揉女儿的小脑瓜,哄小孩似的道:“但叶叶从此知道爸爸无处不在了呀。”
离去的人是风和雨。
他不复存在,他化为万物。
“……呼……呼,”女孩儿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磕磕巴巴、近乎恳求地问:“爸爸,你真、真的不会走吗??”
她问话时竭力抱着自己的父亲,可他的身体变得像清晨阳光一样透明。
沈青慈把那颗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小卷毛用力搂在自己怀里,沙哑地承诺:“会。爸爸会永远看着你。看着你和啸之一步步往前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又一天天变老,可能有一天你会躺在藤椅上晒太阳……而那时候啸之在一边给你念书,你们两个人都垂垂老矣。”
沈昼叶呜呜咽咽,问爸爸:“真的?我变成老太婆你也不走?”
那可是很多很多年以后。很多很多。
而她爸爸稳重地点了点头,郑重承诺:
“——不走。”
沈昼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滚,扬起右手小手指:“口说无凭,拉钩。”
沈青慈眼眶通红,笑了起来,和闹脾气的女儿小指头钩了钩,又和她大拇指印在了一处。
然后他女儿一边哭一边要挟那当爹的:“光我不够,爸爸信誉值太低了。和只只也拉钩。”
“……”
——挟眼泪以令诸侯。
这位小曹操深谙两位诸侯的软肋,立刻得偿所愿,还得以恶趣味地逼迫那两个大男人也拿大拇指印了个章,两个人印完尴尴尬尬的,都不知道手脚往那里放。
沈昼叶终于满意了一丁点。
她其实还是在哭,用爪子断断续续抹着眼泪,小声道:“爸,我其实还是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儿。”
沈青慈温和道:“宝宝怎么啦?”
“……系里要我补交转方向的材料,”沈昼叶小心地擤着鼻涕,“博士二次开题的事情还没着落,换课题的话筛也得重新准备……呜,新课题的事情我现在还卡在死胡同里呢……”
沈爸爸笑了起来。
他身上泛起淡淡的光,后面的恒星清晰可见。
“没人知道未来的路在哪儿。”他在光环温柔地说:“年龄再大也不行。人类这生物无法预知未来,我们的天性就是迷茫的。”
沈昼叶擦干净眼泪花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