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在锦衣卫诏狱。
坐牢的日子是极其难熬的,虽然因为赵王的暗中叮嘱,陈远没有受到刑罚,不需要过堂。可是在里面坐着,除了袁彬和董明况偶尔来一下,剩下的时间,就是睡觉和睡觉。
失去自由的日子,不是一般的难过。
锦衣卫诏狱,十分潮湿,狱中光线昏暗,潮湿的空气中带着腐霉的味道,这样的地方,谁都懒得动弹。
犯人们都懒洋洋地坐着、躺着,时不时发出呻吟,有的偶尔喊出一声冤枉,就会招到狱卒的唾骂,甚至毒打,蜷缩在角落,不敢再说半句有冤的话。
巡弋的狱卒对犯人见得多了,没有丝毫同情,据桌而坐,摸出一包炒豆子,取一葫芦酒,几个人围在一起,吃豆喝酒,吹牛说笑,消磨时间。
陈远躺在床上,这床是受到特殊的照顾才有的,也只有简单的棉被,半夜还是冷,这年头的棉被不怎么保暖。一个月下来,他消瘦了很多,心里再强大的人,在这里面也受不了。一是种种刑罚,能让人痛不欲生,二是听闻被用刑的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进了锦衣卫诏狱,管他有没有罪,最后都认了罪,因为几乎没有人能熬得住刑罚。陈远开始几天还能故作轻松,越是到后面,就越受不了。
因为监狱的阴森,能让好人变疯狂,有人叫着叫着,就没了,被打死的人,家常便饭。上次入狱,有蹇义还有杨士奇等人陪同,还能安然一点,这一次,陈远十分煎熬。真难想象,之前杨溥在锦衣卫诏狱熬了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门哗啦的被打开,陈远翻身坐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袁彬来了。
“你瘦了?”
陈远苦笑:“袁兄,你看我的黑眼圈,在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犯人的惨叫,我哪里睡得着、吃得好。对了,当前的情形怎么样?”
袁彬摇摇头,叹气道:“很不乐观,据我观察,陛下有了动摇的心思,恐怕你——”凶多吉少这几个字他没说出来。
陈远神色淡淡,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朱棣是看中自己,可是,如果以为皇帝看中自己,就能永保太平,那是妄想,从古自今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只能靠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对杨道的事查得怎么样?”
“不出你所料,杨道果然是受人指使,我的人跟踪他,发现他和一个女子打得火热,最后查下去,这个女子身份不一般,你猜猜是谁?”
“袁兄就别卖关子了,我也不是真的能掐会算,能知道一切。”
“这个女子,是汉王的司马王斌的小妾。”
“什么?”
“这个小妾容貌风情倒是一等一的,王斌经常用她去接待客人,然后达成交易。”
陈远鄙夷道:“王斌真是无耻之尤。”
袁彬坐下,拿出酒和豆子,示意陈远一起吃一点,嘴角带笑:“还有个消息,想必陈兄更感兴趣。”
“什么?”
“王斌这个人,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那就是太监嘛,原来是这样,才把小妾给别人来交易。
可是,作为男人,他也够悲哀的,难怪以前见他总觉得他说话阴阳怪气的。
不对,陈远突然一惊,杨道陷害自己,还有王斌的小妾牵扯其中。当前局势,就像放火烧皇宫一样,绝对不留活口,王斌会不会杀人灭口?不管怎么样,自己要保全,只能从杨道这里突破。
可是现在岳小千在南京保护老娘和老婆的安全,无人可用。袁彬这边锦衣卫估计也被王斌那边派人盯着,最好找一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