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边说边走到李林甫的身边上手搀扶,不过此刻对于他说的这句客套话在场所有人包括李林甫在内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相信了。
“太子殿下,莫要再迟疑了,这九江城便让老臣来死守吧?”“那……那?既然李相公如此为大局着想本太子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这留守断后的大军人数,不知李爱卿您要多少方才有把握稳固扼守住……”
“十万!太子殿下若觉得有甚不妥,也尽可再次缩减,老臣此次愿意主动请缨留守,就是为了报殿下您当初的知遇之恩,所以太子殿下您但有所命,臣莫敢不从!而且老臣的这条命从今日起便还给太子殿下您了……”
“李相公,言重了,言重了,此事虽有几分凶险,但也还没到你我一别生死的地步,本太子便按你所说的留下十万人在九江城供李相公差遣,而李相公你也只需扼守住张小敬大军十个昼夜便可,介时无论如何李相公您都要火速赶往临安城方向来与本太子汇合……”
亨说的情深义重,而李林甫也是非常配合的陪着李亨表演,然后二人当着所有人一边说一边抱头痛哭,但是众人很是不解的是李亨他为什么非要用李林甫来留守断后,当这个替罪羊,而且还要像傻子赔上十万人用来安抚李林甫的情绪。
反过来李林甫的一些亲信也是被他的那一通表演给弄的云里雾里,半天都无法转过弯来,因为这样九死一生的断后任务,除了极个别真正愿意为李亨效死的人外,其他人是根本不敢也会主动上手去沾的,而且在此之前李林甫分明早已看出李亨想拿他做踏脚石的目的。
所以这一切种种迹象加上一起,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自己这么一大帮人都要陪着李林甫一起在九将城等死。“相爷,太子殿下都已经带着人真走了,您怎么还真安安心心的为他断起后路来了啊,小的们可都还以为您老有其他想法呢?”
“其他想法自然是有的,他太子殿下主动给咱送了一条活路,咱也不能不识抬举啊!与其说这十万人是负责断后的守军,那么还不如说他们是李亨送给张小敬将军的活命礼物?”
“相爷,此话怎讲!好好的大军怎么就成了活命礼物了?难道相爷您真要带着我等……”“不错!本相原就是李唐皇室中人,虽说是旁枝末系,但好歹也是和圣人留着一样的血,他们兄弟两斗来斗去无伤大雅,可老把本相夹在中间耍弄总是令人难受的啊!此番李亨也是想通其中的关键,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九将城无论谁人来留守都是守不住十日时间的,翻过来只要将本相留下,或许张小敬念在以往的情分上还会直接派人过来劝降,那么这一来而去,他们想要拖延的时间也便有了,所以诸位说这十万将士是不是他留下来活命的礼物啊,太少诚意不足,太多又伤筋动骨,所以这十万人是不多不少刚刚让他张小敬吃个饱啊……哈哈……”
李林甫这一番解释后瞬间令他那十几个跟班是茅塞顿开,继而一个个都急忙高举酒杯逢迎起了咱们这位李相公的高明之处。
然而事实上也正如李林甫和李亨俩人多预判的那样,就在李亨带着几十万大军慌忙撤出九江,一路狂奔的冲回浙东道时,张小敬也是立即命令本部所有人马采取了追击,但是当他兵临九江城下得知被李亨留下守城的人是李林甫后,随即便亲自来到九将城下进行了劝降。
而李林甫这个狡猾的家伙之前还装模做样的摆出一副要与张小敬死战到底的姿态来,等双方来来回回拖延了三四日后,他才又仿佛被张小敬的诚意所打动一样翻过来亲自下城开门把张部十几万人马全部迎进了九江,甚至还煞有其事的对张小敬献上立即追杀李亨的锦囊妙计来。
“张将军,您眼下的军力,加上本官所归属的十万人马已然有了与李亨对战的实力,他此刻一心只想救援临安城老巢,可是本官敢断定只要萧天成大帅出手,那么临安城必然早是我朝廷的囊中之物了,他李亨此刻即使昼夜兼程的赶去,恐怕到时候到了临安城下也只能是望城兴叹了,然而他此去的四十万人马若是与那催清风汇合,介时势必又会对临安城造成前所未有的守城压力,萧大帅手中区区十几万人马……张将军您懂本官的意思吧!”
“多谢李相公提点,不过这个事情就不饶您费心了,本将军自有安排,目前您还是赶紧随着军中的信使一起返回长安吧,想来圣人知道李相公你重新弃暗投明,也是会万分欣喜的啊……”
“这个……这……当初本官假意依附在李亨的身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况且本官这几年里,也是身在江南,心在长安啊,暗地里更是做了不少有利于朝廷的事情,像那催清风极力反对的纸钞便是本官一力策划在江南推行起来的,还有江南和全国的诸多贸易,若不是本官,他们那些浙东氏族又岂会因为利益与李亨产生隔阂呢……”
“好了好,这些话李相公您老还是留着亲自和圣人说吧,本将粗人一个不懂也不想听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不过对于李相公您能迷途知返将十万大军投诚到我部的事情,本将军我也会据实向圣人禀报的……至于这您老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开门投降,反倒是在拖延了四五日才迟迟……”
听见张小敬说到此处,李林甫此时这个人就仿佛被一下扒光了衣服一样,继而对着张小敬有点尴尬的笑笑道“张将军说笑了,这延迟了四五日时间,乃是人之常情啊,将军也是统兵领军之人,理应深知军中关系复杂,当初本官也是花了好多心血才勉强将他们一一说服啊!”
张小敬眼见李林甫脑瓜子转的飞快,这一通解释说下来也是有理有据,于是当即打哈哈一般的急忙行礼告辞,然后只剩下李林甫一个人有点不知所措的担忧起了此行到长安后会有怎么样悲催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