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话张将军还有诸位说的出口,本官可无颜去和他们说道啊,平常像这样的重体力活,每月怎的也得给一两银子管饱饭了,现在他们一年才……诶呀……这和强征劳役又有何区别吗?你等可莫要忘记圣人废除大唐的服役才区区半年啊!至此所有国家出面招收的劳役都是要还市价发月份,年薪的啊……”卢中天一面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日本人一面再看看自己这些站在高台上锦衣华服的管理者,是同情心立刻泛滥成灾。
“不成,此事绝对不可如此半,本官必须立即上书圣人说明此地的情况,眼下这日本岛国俨然是我大唐属地,怎好如此区别对待,这和圣人以往所说的人人生而平等的理念是完全背道而驰,我们虽不曾贪墨他们的粮饷,但这般稀少实乃与世人所不齿也……”
“卢老头,没想到你离开京师那么多年了,这脑瓜子怎么还是如此的迂腐啊,当初你到底如何才被降职,驱逐出京的事情都忘记了吗?居然就因为我们和圣人一起打死几个地痞流氓您老就不依不挠的几次三番上书太上皇,所以说你这人脑子就是不好使,眼下这事要没有圣人点头我们能干吗?敢干吗?圣人为了拿下日本岛国你丫知道咱们大唐死了多少人吗?现在没杀他们只是做工服十年劳役,已然是天大的恩点了,不信你下去亲口问问他们,他们这帮人难道真的会对现在的生活不满吗?你鼻子上面的两只眼睛都是出气的吗?睁眼看看那些长安来的报社人员吧,他们可也是有监察权力的……”
葛老六性子急些,被卢中天这个迂腐的老上司是气的直接当场开腔骂了娘,而经他这么一说后,卢中天似乎也才发现在密密麻麻的工地上有好几个衣冠楚楚手里拿着小本,画册的长安日报人员在中间来回穿梭着。于是他老人家冷哼了几声当即也是提着官服立即冲了下去。
“老六咱们也带人跟去看看,千万别让卢大人惹出什么祸事来,那些报社的人可都是娘娘的太原学府出来的,圣人的面子曾经也不买账啊,要是真胡乱写出什么点来,怕是到时候有我们好果子吃了……”“对对,张哥你说的对,这老王八蛋读书读傻了,满嘴的仁义道德,丫的不让番族人当低价劳动力,难道还把他自己的一家老小拉过来买苦力吗?”催九郎接着葛老六的话茬嚷嚷了几句后,于是三人也是立即一路狂奔了过去。
不过他们紧赶慢赶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因为等他们走到卢中天的身边时这老小子正在大放阙词的表示着自己湖北地区对待所有劳工都是什么一视同仁,还好他刚要说出年薪的问题时,张小敬嘴巴秃噜的比他还要快,而后面葛老六和催九也是立马拉住卢中天一个劲的往后扯。
“几位都是不远万里从长安来的报社朋友吧,本帅早已经接到邸报上头说让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进进地主之谊,可今早赶过去驿馆里的人就是说大家伙来工地报道新闻了,怎么样?诸位可有什么收获吗?要是还有不甚了解的地方也大可询问本帅的,这鄂湘之地的基础工程建设为期十年,真可谓是千头万绪啊……”
“哦!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小敬将军啊,听说当初您和圣人一起大战吐蕃道将军王阿扎西的时候便是区区一个先锋小旗官,您能和我们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特别是圣人和您一起被阿扎西围困孤城的时候情况……”
“啊!这些事情你们算是问对人,当时本帅就在圣人身边,不过那时候俺身份低微压根没有在身人近身处护卫,不过圣人与强攻上来的吐蕃敢死之士决战的时候,本帅是亲眼目睹了啊,对了当时还有追命将军,铁手将军……也就是现在威名远播四方的四大护法将军啊,那时候他们也只是圣人身边的护卫……”张小敬添油加醋的把往事讲的离奇曲折,什么追命飞身下城墙以一挡百,李瑁近身肉搏敌军尽管身受好几处刀伤仍旧死战不退等等。
听的几位长安日报社的工作人员是那叫一个赞叹连连,一边记载一边还不忘处处挖掘起新闻的细节,而张小敬也知道他们此来的目的便是想了解日本劳工的事情,于是在大致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卢中天的那便吸引回来后,随即便是话锋一转,又将话题转移了回来。
“诸位,那些车年往事,咱们有的是时间说,等诸位忙完手头的工作后,若还有时间在武汉逗留,本帅一定给诸位摆酒接风然后咱们好好的聊上三天三夜也不是问题啊!圣人西攻吐蕃,北定突厥……那些事情俺张小敬可都是在圣人身边牵马垂凳的亲历者,再没有什么人比俺更了解详情了……”
张小敬岔开话题虽说显得有些生硬,但几个报社的人员也是在长安城内三教九流都接触过的灵活人物,此刻自然也明白应该给这个几十万大军统帅的卖点面子,特别是刚才张小敬丝毫不加掩饰的当着众人说明自己和当今圣人昔日在沙场上的同袍之情。
于是这些人就算不看僧面也会多多少少看在李瑁这活佛的面子,在和张小敬又寒暄了几句后便顺着台阶走向了那些日本劳工当中进行起了现场采访。但好巧不巧的此时正好到了午间放饭的的时辰。几百个帮厨抬着成千的罗框的馍馍,还有几十缸炒猪杂,骨头汤便这般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
“前面几位郎君和小娘子赶紧让开点啊,这刚可都是刚出锅的吃食,可千万别烫着诸位啊!诶!诶!还有你们这些人都排队啊!不排队不放饭啊!乱糟糟的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像什么话啊!上头还有官爷们看着呢?活计们手脚麻利点……”
“这位老丈,敢问您是负责这些劳工的饭食供应的吗?这十几万的伙食,你们都日日新做着来送吗?”厨房管事的老者嘴里叼着根旱烟,抬眼直愣愣的望着这几个衣衫齐整和民夫们格格不入的贵人,脸上是藏不住的露出些许厌恶之色来,不过他好歹以前也是在军中担任过旗排官的队长,算是见过世面,自然也知道这些人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
“我说几位郎君小娘子,你们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便一头扎进来凑热闹,那些人可都是日本番族的什么浪人,野的很,虽说眼下脚上还锁着链子,可是这万一闹起脾气来,俺们可拦不住,特别是你们这几个俊俏的小娘子,他们可都眼巴巴的瞧着呢?快些走开吧,这饭食一开,他们便如狼似虎的,咱们忙都忙不过来了……”
“老丈,我们就随便问几句便走,这么多人都是锁着链子劳作吗?平日里有当差的打人逼迫他们不?”“打啊!哪能不打,换俺俺也得抽他们,这做事偷接耍滑的可不再少数,但十几万人也是难免的,不过后来看到咱这些好的吃食,他们也老实许多了,就是这吃起来跟饿死鬼投胎一般,养不起啊……”老头说话间掏起旱烟杆子就往自己的鞋底敲打起来。
而几位“大唐记者”同学眼见问不出什么实质的问题也只好转变方向冲着那些排队的日本老工走了过去,不过看到远远站在那里手持弓弩刀剑的兵丁,他们又不自觉的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在葛老六的帮寸下把兵丁支开他们才又重新走了过去。
此刻日本劳工在士兵们的指挥下已经缓缓的排着长队开始领食午饭,吃饭的工具也是异常简单,那便是他们腰间挂着的一个圆竹筒,平时用来装水,就餐时则便用来盛肉汤和猪杂,至于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便是能抓几只玉米默默便抓几只。反正那几大桶馍馍就这样放在那任由他们吃了再取。
“行了,你个吃死鬼,拿了五只还不够吗?小心活活给撑死!”派饭的工作人员时不时的在人群中挥舞着木棍叫喊,不过那些日本劳工就像没听见似的依然拼了命的多拿,即使木棍落在身上也只是嬉笑着躲闪而已。
“诶,你们这些人怎么好随意打人?人家吃饭多吃些怎么了?”“诶唷,贵人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俺们这哪里是打他们啊,您看他们一个个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的疯抢啊!不看着点一会整个桶都得让他们给掀翻了,还有几位贵人不晓得是前段时间就是任由他们胡来没管着,好几个人都给活活吃撑死了,蛮夷之地的可怜人怕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饱饭了……”
几个管事的说着就把几个看模样十五六岁的劳工给一把拉扯到了那些报社工作者的面前。“贵人,你们看看这些半大小子,身上才几俩肉啊,也得亏来了咱们大唐做工,要不然早晚饿死街头啊!”“你怎知道他们没吃饱过,或许是你们先前没给足饭食呢?”一个那着画册的女娃似乎对于管事说的话完全不相信,说完便拉过一直低头啃馍馍的日本劳工到一旁自己寻求答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