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老奴这就去,这就去,诸位大人且慢候着啊!”高力士走出去后不想正好迎头撞上了正在往里面偷瞄的旺财和张小敬,于是这个老太监炸的一下就像被狗咬了一般原地蹦了三尺高。
“诶唷味,你们几个小崽子,可咱家的心都快给吓跳出来,你们当真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偷听圣人谈话……”“高总管,您老可不许瞎咧咧啊,谁偷听了,不过就是站的近了些,俺们这是担心圣人他安全来着呢?那帮老炸毛万一要对圣人不利怎么办?俺们不靠近些冲进去都来不及,对了里面在聊什么呢?都吵吵起来了,俺看圣人他也真是仁义和这帮老炸毛说个什么劲……全杀不就得了吗?”
“旺财大人,咱家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这些话也可以随便乱说的吗?千万不要仗着圣人以前宠信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圣人的心思岂是你们可以揣摩的,听咱家一句,离远些省的招来是非……”高力士冷不丁的放下这么一句话便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起来。而旺财和张小敬几人是被他那话说的有点不知所云,可楞了好一会后,还是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好几十步,才重新慢慢的贴在院墙上站直了身体。
而院子里面李瑁发完火后转瞬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愤慨再次心平气候的和这帮老家伙继续解释起来“萧老爱卿,你家的产业是祖祖辈辈辛苦挣下来的不假,可是朕今日为何要这般做您诸位难道都还不明白吗?上次在大殿之外朕甚至还掏心窝子似的和众人也都解释过一遍了的,咱大唐国内的土地原本就那么多,今日您买十亩,明日他买百亩,您说买的多久啊!而诸位都是有爵位功名在身的人,无需缴纳全数说银,这些吗说来也无关痛痒,可偏偏咱大唐国富民壮,这人口是越来越多,你让这多出来的许多人没土地耕种吃什么喝什么?或者你们可以说让他们来当佃户,可农业之事本就靠天吃饭,一不小心遇到个天灾荒年,他们便要饿的卖儿卖女方可果腹,诸位见此惨状,于心何忍啊!”
“圣人!您此言差矣,依老臣看您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为了那些刚刚兴办起的作坊,钢铁厂,水泥厂等与有地之主抢夺青壮劳力罢了,他们这些工厂遍地的招收民夫,甚至连那些妇人也通通吸纳,老臣以为此举乃大大的不妥,古人云士农工商,这工厂之事岂能重过农业,民以食为天,纵使偶遇大灾之年,但我大唐疆域广阔,完全可以东西南北的调运拉解燃眉之急,况且老臣以为圣人您此举大谬也,千亩万亩良田集合一处便于日常浇灌,除虫不说,大户之家常常有钱购买耕牛农具之物,而若像圣人您这般把土地均分与贫困之家,零星分割,他们有何能力保证田土肥沃,产量丰收……”
“对,对,萧大人此言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圣人您还是有欠考虑啊!寻常百姓家有个十几亩地便可果腹养家,贪多何意啊!另外作坊商业之事着实糜烂人心,若今后人人钻到那钱眼里,无心农业,田地荒废,这才是根本之患啊!老祖宗千百年来定下来的规矩怎么好随意更改,即使稳步向前也不该如此一蹴而就啊圣人……”
现场气氛被老萧同志带的越来越活跃,你一言我一语的简直把李瑁当成了靶子来围攻,他们更是越说越胆大,一个个引经据典不说,那聊起土地之事来还不忘时不时的将话头引入李瑁逼宫李隆基的事情上来。
而李隆基见他们如此众口一词也像是在等着看李瑁笑话一样,听的津津有味,虽然神色没什么变化,眼睛也是一直在盯着桌山的饭菜看,可他嘴角时不时露出的一抹笑意还是让李瑁瞧的心里直痒痒。
“诸位果然博古通今,见识高远啊,朕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你们说的这些朕其实也早早的有想到了,大唐疆域宽广,地分良莠,有平原,有黑土,当然也有崎岖的山地,高原,但是有一句老话说的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即使说破天去那些土地也是李唐皇室的吧,朕说给你们才是你们的,明白不?今日朕之所以坐下来和你们商谈,并不是怕了你们,而是不忍伤了祖辈的情义……你们一心只想着家族里的那点小小利益何曾放开眼光为大唐想上一想啊!”
李瑁说的情绪激动之处甚至还站起来原来转起了圈,转了一会又连连抬手直指萧崇,宇文融……这帮人的面门,但是他今日来兴庆宫之前便早已想好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把长安周围,乃至整个北方给先安定下来,于是他在转悠了半天后依然缓缓重新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
“诸位朕今日再作上一首小诗,让大家来点评一番如何?早些难朕去江南时曾偶入秦淮河南岸,也就原是东吴戍守石头城的乌衣军营房所在地,东晋时成为王、谢两大家族宅第聚集的里巷。此刻做此诗也算有感而发吧,题为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花香,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各位爱卿听完这首小诗不知有何感想啊!王谢两家晋代时也算大家吧,可晋朝完蛋之后他们今日又如何啊!是不是被在做的诸位给取而代之了啊!你们难道也不怕有朝一日重蹈覆辙吗?”
李瑁说完这些话,在场之人终于立刻安静的鸦雀无声,他们一来是被李瑁能即兴叩题作诗的才华给折服,二来也正是这首小诗真正的击中了他们心中的软肋,毕竟他们心中也是明白家族兴衰,王朝更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此刻本被李瑁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后,他们也是既无奈又害怕,所以久久的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