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安室透,对诸伏景光而言大抵也是如此。哪怕她不属于他,但她确实曾短暂地照耀过他。明月照渠,温暖的月色何时才会再次停留。
诸伏景光从未想过去拥有月,他只是行走在黑暗中时偶尔也会想抬头望向月,恬静的,温柔的,屹立于此。放在胸口内兜处能滋润干裂唇角的膏体便是满足。
但月就只是月,若问此时的诸伏景光——井上千束对你来说是什么。得到的答案大概只是“心脏有为她出现过一瞬间悸动”,仅此而已。相似的人会相互吸引,温柔不具攻击性的外表下是坚韧的心,为了身边重要之人可以毫不犹豫付诸一切,哪怕是生命。
内心躁动不安的思绪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安室透面上却镇定不显。调整完参数,他退出相册把手机交给井上千束后用最简洁的语言教导她操作方法。
“我的新号码我已经帮你存好了,回去背下后记得及时删除。以后联络我们就用这个软件,会通过加密处理发送到我手上。好了,现在通过我告诉你的方式,试着发送一条短信给我。”
“唔……”摆弄着手机,看着已经取代原有相册的新软件,井上千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她如坐针毡,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揪着大腿处的裙子,抿住下唇不敢去看身侧的安室透。
“怎么了吗?”
“你……应该没有翻看我的相册吧。”
“当然没有。”
笑容爽朗温和,安室透面上毫无破绽,却说着和事实截然相反的话语。
“好了,现在快发条讯息给我,什么内容都可以,让我看看优秀的千束警官有没有记住我刚才教你的方法。”
井上千束回头打量着安室透,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破绽来。但对视片刻,顶着安室透故作无辜还略带疑惑的视线,千束只能认命叹气,在心里默默祈祷安室透最好说的是真话,手指滴滴嘟嘟地在键盘上按了起来。
男式手机的信号灯亮起,安室透翻开收件箱,手机邮箱只是收到了一封写满激活码的游戏邀请垃圾短信,但按照规律快速筛选重组文字内容就会得到一串字母。
再翻开伪装成相同——也同样具备相册功能的警/察厅花大价格制作出来的通讯软件,输入刚才的字母就能看到真正的短信内容。
——“笨蛋。”
收到的来自身侧人的讯息只有短短两个字,井上千束也确实不知道该发些什么好。但本该是骂人的词汇在降谷零看来却莫名有些温馨,像闹脾气的小女生在冲男朋友耍小性子。
笨蛋……吗。
真想看井上千束鼓着脸颊气嘟嘟地冲他这么喊,一定会很可爱。
“哐当!”
物体倒底的声音顺着紧闭的木门溜进房间,听上去像是有谁掀翻了桌子。隔音效果不错的房间能隔绝屋外悠扬的钢琴声和低声私语,却阻隔不了高分贝的吵闹。
把手机塞回兜,本职工作是警/察的两人极其迅速地推门看向屋外。大厅处,就餐的宾客围着被掀翻的桌子站成一圈,又唯恐被波及地离事发中心站得远远的。
意大利面、红酒、切了一半的牛排散落一地,穿着白衬衣的招待生慌乱地踩灭倒在地上险些点燃波斯毯的火烛。穿着高档白衬衣的中年男人正把一个一头栗色长卷发的女人按在地上扇巴掌,一声声闷响听得人心惊胆战。他们身侧还站着个年轻的女人,洁白镶着亮片的吊带纱裙胸口处染上大片酒红色。
男人的暴力行径看得人皱眉龇牙直吸凉气,但他壮硕的体型和凶狠的表情太过唬人,围观者除了心疼地上被殴打的女人和掏出手机悄悄报警,根本无人敢上前阻拦。
安室透锁紧眉头,上前两步直接扼住对方高高扬起握紧拳头的手:“先生,请您住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暴力行径是不对的。”
男人暴怒的神态像只发狂的秃鹫,丑陋凶狠,他想要挣脱开束缚却发现胳膊竟然被眼前这个看上去与自己相比身材纤细的男人给死死控制住,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对方的手指此刻正死死扣住他手腕处的经络,仅凭着几分巧劲就把他摁得小臂发疼。
“你这个混蛋!快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掉牙的台词让人想要发笑,但没人笑得出来。周围的招待生趁着男人被安室透制服的空档赶忙将被他压在地上已经满脸是伤的女人给拖离现场。
井上千束见男人已经被控制住,便只是站在一侧用手机拍照记录下了现场情况留作证据,并打给了直系上级目暮警官。井上千束出门时根本没有携带手铐和警官证,她只能吩咐招待生去后厨找些绳索或者让厨师用菜刀把布划成条,再配合着安室透把男人的双手反绑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