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突然少了一个人,显得清冷了不少,一时之间,沈商洛竟然觉得有些不奇怪了。
她看着院中正露出胳膊劈柴的阿珩,随即便是将手中的医书放下,慢条斯理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可是准备好了?”
今日是寒食节,昨日沈商洛便是催着阿珩去镇上采办了许多的物什,早早的便是备好了的。
阿珩停下手中的动作,“都好了,齐着呢!”
沈商洛倒是显得有些无措,往年的寒食节自己也只是随意的应付着,每年给爹娘烧去的纸钱倒也是不少。
但是今日却是不同的,自己的身侧还有一人,也可捎上一些供品了,要是爹娘能看见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两人随即便是挎上篮子便是出发了的,沈商洛走在前头,阿珩拿着东西带着狼崽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云雾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风景优美的地方倒也是真的不少。
沈父沈母的墓地是沈商洛亲自选的,自然也是请了先生特地来瞧过风水了的,跑遍了许多地方,总算是寻到一处还算是满意的。
沈父沈母的墓地紧挨着爷爷的,虽然在沈商洛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爷爷。
却是知道沈父每当失落的时候,便会一个人悄悄的来到爷爷的坟前,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令自己心烦的事儿。
又是哭又是笑的,而沈母也会悄悄的站在远处,看着沈父一边哭一边笑,自己也跟着一边哭一边笑。
而年纪尚小的沈商洛则是跟在沈酒卿的身后,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一直都是她与兄长之间的秘密。
她稍稍懂事的时候曾是问过沈父,问他是不是很爱很爱自己的娘亲,自然也是问过沈母同样的问题。
可是得到的答案也只有一个。
他们啊,没有爱情,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不可或缺。
来到墓地,周围是一片挺直的松树,空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松针,软软的,带着些荒凉。
在下面一些便是云雾镇孤坟聚集的地方,暴毙的孩子,不曾归家传来死讯的游子,他们都在那里。
看着刻着沈父沈母名字的木牌,沈商洛缓缓跪下 将篮子中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是喜还是悲。
而狼崽则是乖巧的蹲坐在一边,好像也知道当下不是自己胡闹的模样。
点燃三炷香拜过,原本以为沈商洛好歹会眼角含泪,娓娓道来自己的一切,可是沈商洛只是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默默的扫去杂草,默默点燃纸钱,看着三座孤坟黯然神伤。
夜里曾是下了一场小雨,地面潮湿的很,冰凉刺骨的感觉很快便是浸湿本就单薄的绸缎,并不断的往上延,正如周围的凄冷一般。
见沈商洛久久不曾动弹,阿珩担心会坏了身子,不由得轻轻的唤了一声,“洛洛?”
沈商洛这才抬起自己木楞的脸,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嗯?”
“我们回去吧。”
沈商洛转头看向墓碑,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喃喃自语,“好像很久了,可是……”
她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啊,可是为什么自己这里还是会痛……
她在阿珩的搀扶下缓缓起了身,自始至终还是未曾开口与沈父沈母讲一句话。
原道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没成想却是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