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拧着秀眉,沉默了许久,说:“铭月,我有些怕。”
谢铭月自然懂她怕什么,她怕王邗江被世人诟病,怕他一无所有之后,潦倒一世,也怕一时欢愉惹来一生亡命。
“世俗谩骂纵然可怕,也好过天人永别。”谢铭月心平气和,却字字珠玑,道,“琉璃,你死都不怕,还怕与挚爱之人苟活一世吗?”
沈琉璃募地怔住,许久,笑着摇头。
谢铭月道:“我们再下一盘吧。”
“好,你让我三子。”沈琉璃笑。
这时,院外传来声响,吵吵嚷嚷的。
沈琉璃问:“何事喧哗?”
元嬷嬷道:“是偏院的那个疯妇,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对谢铭月揖了揖,“扰了国师大人与娘娘下棋的兴致,是老奴疏忽了。”
沈琉璃脾性和善:“无碍,将人带下去便是了。”
“哪来的疯妇?”谢铭月一边下棋一边问道。
沈琉璃摇头:“不知是这冷宫哪个院里的人,疯了神,也毁了模样,想来也是可怜人。”
香榭院偏院里,那疯妇,仍是不安生,嚷嚷个不停,
那容貌已毁的妇人立刻捂住嘴,四处张望,像是很害怕,紧紧抓着偏院的门,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蓝眼睛的妖精,是妖精。”
那妇人嘴中一直不停地念叨,疯疯癫癫的。
元嬷嬷诧异:“这个疯女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院中另一位伺候的老嬷嬷道:“谁知道,昨夜她又发了疯,不知跑去了哪里,回来后就开始念叨个不停。”
疯妇人抱着门,突然抬起头,看着高墙另一端:“好看的男人,两个人,在那个院子里,”她指了指那个院子,捂住嘴,神秘兮兮地说,“我可以成全你死得体面一些,如果你不垂死挣扎的话。”
口吻,突然冷了,像是学着戏本里,疯妇人又念了一遍:“我可以成全你死得体面一些,如果你不垂死挣扎的话。”
女人癫狂地说说笑笑,元嬷嬷瞧了瞧她方才指的院子,竟是废后韩家先前住过的冷宫院落,恐怕生事,元嬷嬷立马道:“快把那个疯子锁进院子里,别让她出去闯了祸,省得连累我们贵妃娘娘。”
“是。”
四个仵作连着验了了三日,开膛破腹,好生一番查验,仍旧一无所获,纵使太子心有不甘,也再无办法,这尸体是断然不可能在宫中停放太久,只好敛尸盖棺,择日下葬。
国师大人下旨,念前皇后韩家伴君数载,特准下葬皇陵,以后妃之礼行丧葬,谕旨刚下,晋王府上便来了访客。
“既已是废后,又何须葬于皇陵?”
说话之人,正是王启同的泰山大人,侧妃谢氏的父亲,司器营都督谢道生。
王启同端着茶杯,用茶盖拂了拂茶面上的嫩芽,啜了一口,道:“帝后之礼入殓皇陵,依照国例,太子需亲自守灵三日。”王启同笑,“想必是谢铭月嫌我那太子皇兄太过清闲了,便遣他去皇陵待上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