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月有甚么话要说?”
这文国公即使再是恼怒,也终究是顾忌着谢铭月三分。
她落坐,侍人奉了一盏茶,品了一口:“年底将至,不宜见血。”思索少焉,谢铭月言,“不如将柳姨娘送去别庄,修善礼佛以渡余生。”
话刚落,柳月洳浑身僵化,眼里蓦地兢惧。
“不!”柳月洳瘫坐在地,蓬头垢面,毫无半点昔日的贵气,她撕扯喊叫,“不!我不去别庄,我死也不去!”眼里血色遍布,狠狠瞪向高座首位的佳,“谢铭月,你存的甚么心!”
她不疾不徐,俯睨着:“柳姨娘在怕甚么?”
怕甚么?
哼,怕她谢铭月趁火打劫,不留生路,也不留末路。
柳月洳悲啼流涕,撕心裂肺好不凄婉:“爷,不要送妾身去别庄,她们会害我的,我不去,我不去!我甘愿死也不去。”
谢奉尧茶杯重重一扣:“那便去死吧。”
柳月洳如坠寒潭,久久,痴痴大笑,笑得泪流了满面。谁说一日伉俪百日恩,凡间非常是薄情郎。
“哈哈哈哈……”
疯疯颠癫,哭哭笑笑,好久,又归为清静,柳月洳终究或是被送走了,一如多年前的江姨娘,等待她的,是无日无夜的生不如死。
昔时,柳月洳让江惜情在别庄受的罪,当今,自食恶果。
出了堂屋,死后谢宁玉追上来,挡在谢铭月前面,红肿的眼,阴鸷的神态:“谢铭月,是不是你害的我娘?”不待回应,她便矢口不移,“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你与江惜情阿谁贱妇联手害得我娘被爹爹发落,是你,都是你!”
谢铭月微微后倾身材,只道了六个字:“自作孽,不行活。”
话落,她不欲再揪扯,转身离开,死后,佳清叶尖锐的嗓音在嘶喊,在痛骂。
“谢铭月!”
“你这个妖孽,你害我弟弟和娘亲,你会造报应的!”
“你会不得好死的!”
小悦沉着脸,欲爆发,谢铭月摇头,轻笑着拜别。
报应?大抵她便是柳月洳的报应,冤冤相报,她自顾一笑,眼覆寒意,影象,悠久,却清叶。
上一世也是这般深秋的时节,其时,她被关在冷宫里,不见天日,谢家的人在她被废的半年后,第一次来冷宫看她,来的人是柳月洳,当时她已经成了国公夫人。
柳月洳站在冷宫外,笑得洋洋自满:“卫平侯府的令媛又怎样?还不是落魄至此。”
谢铭月坐在空荡荡的冷宫里,一声不响。
柳月洳讽刺了一声:“和你阿谁娘同样,不得善终。”
好久怔忡后,谢铭月猛地抬头:“你说甚么?”
柳月洳笑着摩挲无名指上的玉扳指,抬起了她精致下巴:“你不晓得吧,你娘不是病死的。”她徐徐走近几步,背着门,挡住了所有光影,一字,一顿,“是被毒死的。”
她笑得妖娆张狂,似在自言自语:“是我下了红颜醉,一点一点,慢慢毒入骨髓,而后形如干枯,变得寝陋不堪,肺腑腐败。”她大笑,似是嘲讽,“她的丈夫口口声声说爱她怜她,却因她红颜不在,连她病后的神态都没有瞧一眼,如果是他多看几眼,也许就能发掘了。”
柳月洳大笑不止,狰狞了神态:“不是天妒红颜,是她卫红菱挡了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