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小贩听了这话,哪里不知道阿眉这是不信,当即肃了神色道:“姑娘莫要小看这条河,去年咱们这的一位冯姓妇人丢了孩子,怎么找都没找着,他家里人实在没办法,就在上元节这日来放河灯求河神。”

“没成想,才过了三日,就有她家亲戚来报,那孩子找着了。原是官府恰好抓了一群拍花子的,救了不少孩子。冯氏的孩子,就在其中。自那以后,还有不少人也说过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呢!”

花满楼见他说得郑重,甚至心里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感觉。眼前这个小贩或许不是为了卖河灯,而是生怕他们错过向河神许愿的机会。

无论是那种,他都愿将河灯买下,哪怕只是一种美好的祝愿,也是好的。那小贩收了钱,从其中挑了个最大的给花满楼,道:“这是最大的一个,河灯大了,河神定第一个看到公子的心愿。”

阿眉瞧着花满楼,打趣道:“不知花公子是想向河神求个什么愿?”

花满楼微微一笑,将河灯递给她道:“我许丹的愿,就是阿眉的愿望都能实现。”

这年头,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偏偏花满楼说话时的表情太诚恳,语气太温柔,竟让阿眉鼻头一酸,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接过河灯,看着一脸笑意的花满楼,声音微微有些哑,道:“我的愿望是,希望下一世孟婆能给我一碗孟婆汤,要最浓最大的那碗。”

这样的愿望听上去古怪又沮丧,同此刻的欢喜截然不同。花满楼笑容一收,有些无措地道:“阿眉你……”

还不待他将自己的担忧说完,阿眉抬头冲他展颜一笑,语气温柔地道:“若是那碗孟婆汤不够浓,我怕自己生生世世都会忘不了七童你。那样的话,我以后的每一世岂不是太可怜了。”

这大概是世上最委婉的情话,可花满楼听懂了。他不仅听懂了,还破天荒有些逾矩的将她抱住。他的心在这一刻,几乎要跳出胸膛,努力向她靠近。

花满楼同阿眉的关系自那日以后,可谓是突飞猛进。江湖上的朋友都隐隐听到了传闻,知道花家七公子恐怕好事将近。

“怎么,看你这模样,不高兴花满楼成亲?”妙手老板朱停歪在摇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坛接一坛灌酒的某人。

老板娘端了下酒菜进来,瞧了某个灌酒的人一眼,幸灾乐祸道:“瞧着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花满楼有意思呢。”

陆小凤将又喝空的酒坛子往地上一扔,无赖道:“成了亲的男人都是糊涂蛋,我伤心以后天底下又少了个聪明人不行吗!”

“行行行,那我就替你给花家去信,说那婚礼你去不了了。”老板娘将菜放下,作势要出去送信。

听了这话,陆小凤当即一个翻身坐在门口,将门挡住嘟囔道:“谁说我不去!朋友就算变成糊涂蛋也还是朋友,如果我不去……那丫头指不定怎么说我。我才不给她机会……说我……嗝!”

说着,还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老板娘当即有些嫌弃的退了一步,捂着鼻子道:“就你这臭酒鬼的模样,恐怕不去还好些。”

只是陆小凤实在喝得太多,早就从门槛上滑了下去,仿佛一滩烂泥铺在地面。朱停目光怪异地瞧了他许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娘有些不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笑什么,竟不说来给我听!”

朱停最是听她的话,哪有瞒她的意思。再说了,能看陆小凤笑话的机会可不多,怎能没人一起分享。

他压低声音,在老板娘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老板娘睁大了眼诧异地盯着陆小凤道:“不会吧……他可是风流浪子陆小凤,怎么会……”

朱停拍了拍自己胖乎乎的肚子,老神在在道:“这世上呀……一物降一物。”

花家幺子成亲,自是热闹非凡。先不论花家那些生意上的伙伴,就花家七个儿子的朋友,几乎就能将花家门槛踏平了。其热闹程度,直至一个月过去后,仍被人津津乐道。

京城,陆小凤揣着禁卫军头领给的缎带,正发愁要给哪些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小凤,不上来喝杯茶再走?”

这还是花满楼成亲后,他第一次见阿眉。她如今已将头发捥了上去,几缕青丝垂在脸庞,比从前多了几分柔和。

陆小凤笑嘻嘻地上了楼,果然看到花满楼坐在一边煮茶。他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笑道:“你们新婚燕尔,怎么跑京城来了?”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我们又怎么能错过。”阿眉坐到花满楼身旁,浅浅的笑了。同时伸手将洗过的茶杯放到花满楼面前,方便他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