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泉山的玉峰塔望了下去, 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山上闪过几道星火,时年很清楚,这正是京中局势的变化之下负责情报的白楼兄弟夜间也无法休息,需要随时在山上山下之间奔走造成的。
汴京城却已经陷入了长夜笼罩的休眠之中,天穹之下万籁细碎的声音都显出极轻极安静的样子。
苏梦枕披着大氅站在她的身边,看她一手撑着栏杆一手却像是在圈着头顶的星斗。
他突然出声道:“倒不是觉得大逆不道,你方才就算是说想要去宫中不是搞什么装神弄鬼的玩笑, 而是来一出假作弑君的样子, 我都相信, 的确是你说的出来也做的出来的事情。”
时年来之前也无从通知他,敲床板的时候其实他都已经睡下了, 现在转头看向他的时候, 他披散下来的头发在夜风中被微微吹开,比平日里发冠齐整的样子好像少了几分威严, 却更有一种骨子里的狂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得久了, 让这种狂气像是收敛在他苍白的躯体之下, 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比如说红袖刀出的时候才会尽数绽放展现出来。
这才让那把刀的红色愈红,刀光更是凝聚着一种极尽人间绝艳之色的潋滟。
时年已经知道他这算是同意了,就算他其实在下一刻才说出口接下来的话。
“有些时候我也会在想,稳扎稳打地推进,从身教言教德教的角度出发,逐渐积攒金风细雨楼的口碑,遏制蔡京一党将手伸到太多不应该伸过去的地方,虽然让金风细雨楼胜过了绝大多数的帮派甚至是官员中诸如发梦二党的党魁联盟,却还是达不到质变的地步,起码当皇帝一纸诏书下达的时候,手握诏书的那个人才是能造成更大影响力的人。”
“这会让你怀疑当今的统治吗?”时年问道。
“不至于。”苏梦枕摇了摇头,他略微偏过头来的时候冷月在他那双眼睛里映照出一种清寒的光,但在这一片光晕之下藏匿着一种仿佛要冲跳出桎梏的烈火,纵然是夜色也掩饰不住那种烧灼的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