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摇了摇头,既然如今双方是合作的关系,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何况倘若信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没能送到红泪的手里,他也得防止双方交手中发生误伤,“连云寨在江湖上的地位看似不错,但因为朝廷的立场,始终处在危险之中,所以退路是必须要给自己留的。”
“这条退路当然是与连云寨的关系撇清得越远越好,最好便是仇敌。”
“那神威镖局呢?你本打算发出信件,却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戚少商答道:“神威镖局的当家高风亮老先生确实欠了我们连云寨的人情不假,但他身上还担负着镖局的前途,此前因为丢失了官饷,几乎牵累满门,本就不是经历得起风雨飘摇的时候,我诚心希望他们不来。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天下皆知,我送信去,反倒容易让高局主为了让咱们这一出戏更加逼真,干脆来个劫持之举。”
“到时候,反而会将他们拉下水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比起他这个直接被盯上的,高局主如今的情况又好到哪里去呢,若不能找到个破局之法,照这样下去,大家迟早都是要被拖死的,所以他愿意相信金风细雨楼一回。
尽管在他所知道的金风细雨楼出名的高手中,好像并没有如时年这样特征的人。
不对,其实还是有的。
青衣飞刀的绝代佳人,十六七岁的年纪,昔日协助苏梦枕一道打破了金风细雨楼被六分半堂和迷天七圣盟压制的局面。
可那是七年前,而据说她当年离开京城前往黑面蔡家打造了四把蜃楼飞刀之后,人便消失不见了,只听闻苏楼主保留了她在楼中的位置,对外依然在探寻她的下落。
也不知道是否是遭到了败在金风细雨楼手里的雷损或者是什么别的仇敌的伏击。
算起来到如今,也应该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了。
戚少商倒是有些怀疑她那张看起来稚气的脸是否也是她在对自己的年龄制造假象的易容,可又觉得自己如今去计较这些实在有些没有意思,还不如想想——
“阁下当真有把握对抗九幽神君?”
他眉头微蹙,还是觉得此事多少是冒险了些。
九幽神君的功力甚至能与诸葛神侯相比,他放出来的弟子如今是死了四个不假,却并不代表这四人便是什么弱旅,更有传闻时至今日都不曾有人见到过九幽神君的真容、
一是因为他对奇门八卦的精通,人在不知不觉间可能就走入了他的陷阱之中便丢掉了性命,二来有曾经侥幸从九幽神君手上逃脱,留下一条性命的人说,这位摆明了是走的邪道功法的高手,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绿纱之中。
总之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戚少商又说道:“更何况,姑娘将骆驼老爷和神鸦将军的尸体丢在了黄金麟的身边,让他误以为顾惜朝为了抢夺功劳,不惜将他抛下更是栽赃陷害,让他去请动本也该来的九幽神君,但黄金麟能联系到的何止是九幽神君一人。”
“此番的敉乱总指挥和督察使都是傅宗书的人,两人虽有争功的关系,却在必要时候势必会达成联手。文张本人的武功便不低,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郦速迟和舒自绣这两人。”
戚少商想着金风细雨楼的情报系统,又突然觉得自己的提醒是否有些没必要。
文张再怎么心思谨慎,招揽的江湖好手的身份又如何有可能瞒得过那位杨总管。
却不知道时年之前连金风细雨楼可能已经没有了的猜测都有过,又怎么会还能从杨总管手中得到关于那位督查使文张的消息。
她倒是巴不得戚少商再多说些,又觉得自己还是得维持住这高手的格调,起码不能让此时易容成霍乱步的戚少商,易容成孟有威的劳穴光觉得他们金风细雨楼不靠谱。
她扬起了个让人觉得气定神闲的笑容,“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呢?金风细雨楼与蔡京傅宗书等人对峙已久,自然不愿意看到奸臣党羽将你们这种抗击外敌的人坑害,倘若只是救人一时,那又有何意义?”
她手中的飞刀在指尖打了个转,“戚大寨主,你且放心,何况我们未必就没有帮手。”
戚少商听得有些迷糊,却看到时年收回了状似无意看向道旁树上的目光。
等到这一行车队过去,两个此前藏匿在树上的人这才落了下来。
这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能藏得住的样子,可也偏偏正是这两人,在树上待的时间里,也就只有时年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显然掌握了一门相当高深的藏匿气息的法门。
他们一个是个铁塔一般,满脸浓黑胡须的汉子,一个是浑身裹在黑色毛裘之中的男人,前者看起来很有一股力劈华山的气势,后者却看起来实在是个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