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突然的决定让时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那双古怪的眼睛里闪动的情绪,让人觉得他并非是在提出一个无厘头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考量。

“铁兄弟与其说是生病,不如说是练功出了岔子。紫煞手这样的功法,看起来是毒掌,实则是这天下少有的阳烈掌力,寻常的内功心法无法支撑紫煞手所需的真气运转,这才是为何这门功法只能由纯阳真气的男子修行。”

金无望没继续说下去。

都是聪明人他相信时年能听得出他的意思。

时年的嫁衣神功真气丝毫不逊色于那所谓的纯阳体质,更是能打出方才将龙卷风骑击退的掌法,显然与紫煞手是有些共通的,找大夫和找她这种能对症下药的并没有什么分别。

在双方静默的注视之中,时年突然挑眉露出了有些嚣张的表情,让金无望感觉和方才王怜花说自己医卜星象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时候,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而她开口问的是:“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她若想走,便是龙卷风骑再多一倍,她也照样有办法找到一条退路。

柳伴风回答道,“若是姑娘肯出手相助,紫煞手的功法我双手奉上。”

“这位夫人,”时年丝毫也没动容的意思,“你方才便不应当说,紫煞手在王公子的母亲那里还有一份,斯人已去,但铁夫人不妨猜猜,王公子的手上有没有保留这份武学典籍,我又能不能从他这里要来这门功法。”

“何况会练到需要让人匆忙求医地步的武功,又当真能算得上是交易的筹码吗?”

柳伴风显然对时年会这么说已经有所预料,她脸上的神情以时年此时的状态看不到,却从她的声音里看出她并没有陷入慌乱的地步,她继续说道:“紫煞手只是其一,如若我夫君的情况转危为安,我夫妻二人愿意听凭姑娘吩咐。我二人虽长居塞外,武功却不输中原好手。”

夫婿病重,自己还被人挟制,更是被人驳斥了紫煞手的意义,她也依然挺直了脊背,出口极有条理,“此外,王公子的行踪虽是金大哥发现的不假,但我夫妻二人对中原武林从未断过一日观望,知晓王公子已有十年不曾出现,姑娘更是应当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否则不该一点风声都没有,或许正需要两个熟门熟路之人。”

“不知这个交换的筹码又如何?”

不得不说,时年的观察力不差,否则也难将柳伴风逮住,柳伴风也绝对称得上是心细如尘,提出的也是个就算是时年都难免有些意动的想法。

金无望称王怜花是人中豺狼显然自己道德标准不低,更从王怜花口中说出他是为了追寻武道境界这才做出了自毁容貌之举,这龙卷风虽是悍匪却在他的带领下行动之间宛然如同一支军队,时年对他的评价不低。

都说物以类聚,能得到他这样的人鼎力相助的朋友,更有柳伴风这样女中豪杰的夫人相伴,铁化鹤此刻身在危难之中,却当真算个潜力股。

她手中的飞刀略微放松了些,但有柳伴风挡在身前,她又稍稍垂着眼帘,金无望无法从她的神情中推断出她到底有几分意动。

而她旋即抬眸,清明通透俨然下定了决定的一双眼睛,在初升的日光中度上了一层宛然若神的辉光。

“两位一个为友,一个为夫,身处险境也未曾失态,我若趁火打劫,纵然名义上有了两个助力,却也没什么大用处。

我不要你夫妻二人追随,但倘若我侥幸能解决铁化鹤功法上的问题,我要你们替我做三件事。”

王怜花发觉,她虽看上去是在和柳伴风谈筹码,眼睛看着的却是金无望,谁主谁次倒是弄得很清楚。

而她看似在助人,实则眼中始终流转着一层清醒的冷光。

这样手段和心性的人,放到江湖上就算不知道这十年间所发生的事情,也绝无可能吃亏,更是当真要如白飞飞所说,将江湖搅得一团乱,有本事倾倒众生的。

“两位不必答应得太过爽快,”时年唇角噙着一缕冷笑,“这三件事虽然未必要让几位违背江湖道义,在下却不是个喜欢按照常理出牌之人,何况,我说的人可不只是你们夫妇二人,还有你这位黑衣军师。”

“可以。”金无望答应得比柳伴风还快,他朝着王怜花看了眼,这个眼神让这位千面公子疑心金无望是不是猜出了时年的身份。

“我答应。”柳伴风朗声应道,“姑娘确实不是趁火打劫,我夫君的情况姑娘是修炼至阳功法的应当清楚,一旦走岔了路,或许等不到请来中原名医,而这位王公子我夫妻领教过他的高招不敢全信,只能赌一把,请姑娘出手,你的条件我们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