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我想要的人,全被你在海上截获,而我的那一批货物,在蝙蝠岛被日后门下登岛之后,也尽数落在了你们手中。”原随云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本该有些不甘的,可此时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挣扎,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迷茫。

他用胳臂肘努力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保持最后的一点名门之后的体面。

“你当然不会就此收手 ,你对自己有着强烈的信心,所以这一次你选择先掌握住人,而不是先掌握住一个地盘。”

时年静静地看向了原随云,也看向了人群,站在李观鱼身边的李玉函突然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却突然被自己的父亲一把推了出来。

“躲躲闪闪的像什么样子,既然做错了,还没造成什么后果,便给我拿出点拥翠山庄继承人的样子,承担起来。”

李观鱼恨铁不成钢地又往他的后背打了一下。

李玉函觉得周围人的视线也全看向了他,他怎么能接受自己这个不过是被蒙骗的人,也一同站在了被审判的位置上,可事实上,接受审判的还有虽然已经洗脱了罪魁祸首嫌疑,却确实做了帮凶的薛斌。

“原公子确实是个本事人,你在江南一番行走之后发现,这些江南势力的继承人,有的跳脱有的纨绔,有的潜藏着一股自卑的情绪,这正好给了你发挥的空间,你以帮助他们做出一番事业为由,顺理成章地博得了他们的信任,将他们变成了你的棋子,但这还不够稳妥,你以为绝不会被人发现的海上基地都会被挖出来,更何况是这些不顶用的少庄主。”

“所以你跟薛斌说,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是被蝙蝠公子说动要做一番大事的人,现在你又给自己套上了一层伪装,觉得万无一失了。”

原随云听到她说起这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他带着薛斌来见左明珠恐怕正落在了她的眼里,至于随后他潜入左二爷的书斋偷藏武功秘籍,应当也没逃过她的眼睛,这才给了她应对的机会。

他确实错了,错在不该忘记以她这当时便足以应对薛衣人的功夫,在掷杯山庄中根本无处不可去,没有什么秘密能在她的面前遁形。

“你其实是想到了要解决掉我这个祸患的,可惜你选择的方法不太对,你请来了石观音。”

原随云摇头冷笑,“我的眼力又一次判断错了,石观音半年前能对你造成威胁,却在今时今日只能死在你的手上。”

他已经没有了说谎的必要,所以他这话也间接证明了,时年击杀石观音的战绩是真的。

这坐在上首的少女托腮间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人隐约觉得,她其实不是在审判一位大有来头的同辈人,而是在看一条只能在网中挣扎,被拖到了岸上的鱼。

她明明比左明珠还要小上一岁多,可在这厅堂中,能与她的风姿气度相提并论的竟然是那位金老太太。

她所做出的惊人举动也远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同龄人能做得出的。

“原少庄主,我那日就跟你说过,日光之下很多东西都会显形的,也永远别觉得自己走捷径的路子能得到上天钟爱,所以你的花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直到你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了薛家庄的头上,推在了施传宗、李玉函和薛斌几人的头上,你便可以暗中将你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送去海上,通过你自以为通过手下乔装顶替的武维扬统帅的凤尾帮,避开日后娘娘的海上堵截。”

“事实证明,天道昭彰,天理循环这些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你的所作所为最终也难逃法网。”

原随云的神情中依然有种维系着的高傲。

他抬头用那双其实并看不见的眼睛望向了时年的方向,依稀还有几分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那问她买花之时光风霁月的样子,但在他上扬的唇角里逸散着一缕疯狂和狰狞,依然在宣告着他诚然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公子。

“输了便是输了,我认栽,其实你们所谓的惩罚我也猜得出来,无非便是让我死得难看些罢了。这些盗取来的典籍都已经记在了我的头脑里,我若还活着,在场的没一个能放心我不会将这些秘籍泄露出去。”原随云突然冷笑道,“阁下何必再让我经历一次失败过程的回复呢,时年姑娘武功盖世,智计出群,演技一流,将我这个混蛋从头到尾都耍得团团转,可惜也没法让我多出一条命来死第二次,让更多的人消气。”

时年丝毫也没有被他激怒的意思,只是依然在用淡定的语气开口道:“原公子,你到如今这个时候,还是觉得你是你,无争山庄是无争山庄吗?”

“阁下是原庄主的老来子,竟然直到此刻也没有提到您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