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贺听得出来他的告诫。
他虽是放虎出山,却也不是让他们一往无前无视危险。
“谨听吩咐。”
旁话无需多说,许贺能被方田间留下来护在虞玓身边,就不是个无能之辈。虞玓命令一下,他便点了人头随他一齐离开。
虞玓沉默地坐在窗边,薄薄的日头洒在他的肩膀上,瞧来有些温和的暖意。
他的手中正拿着的是一份名册。
那是户房与吏房一同整理出来的关于南安县的户口人丁,名册上的记载与最近里正的排查有些对不上数。
实际的人数比名册要少了些。
寻常这种排查也不会多次进行,毕竟要自上而下花费大力气。但是碍于年前刚刚出了水患这件事情,故而虞玓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摸查个乡镇的人口户籍的实际人数并不会让其他人感到怀疑。
只是最终到手的名册却让虞玓有了别样的猜测。
虞玓原本摸查此事,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水患的缘故,还有的确凿是为了女婴。他清楚在正常的情况下,每一处的男女数量应该是相差不离的。若是有一处有离谱的差距,那大抵是有暗藏的祸根。
只是万没想到,倒是有可能扯出来别的事情。
虞玓屈膝敲了敲手中的名册,幽幽地说道:“这些对不上的人,去哪儿了呢?”而且失踪的多是那些无名之辈。
孤寡无依,在底层拼命挣扎生活,却只能勉强糊口,就算是失踪上十几二十天都不可能有人发现的人……这些俗称的贱命,就不是命了吗?
虞玓抄起名册,对外头的徐庆说道:“徐庆,劳烦去请一下贺寿主簿,一齐去明府那里坐坐。”
他道:“就说我有事相商。”
…
青头村有人探出头来,望着隔壁正在敲门的村长说道:“村长,你在找隔壁那家伙?我已经好久没看到过他了。”
青头村的村长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本名册,苦恼地在上面用朱笔勾勒了个红圈,“你知道何四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刚才村长都敲了很久的门了。
村民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村长你还不如去问问老六,好歹何四是他兄长呢?”
这村里面大多是姓何。
“好嘞。”村长收了名册就扭头往老六家走,这何四住得很偏僻,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村尾了。他沿着刚下过雨的乡间小路深一脚浅一脚,总算是到了老六的门外。
老六很快就来应门。
村长皱着眉头问道:“老六,你最近和何四联系过吗?”
老六的脸色变了变,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去年我要进城做工那会,他清醒了些来找我,说是有人给了他一份工,只需要做三个月就能拿到十贯钱。我劝他可能是被蒙骗了,但是他很执念,我就随他去了。年后我找过他几回,但是他都不在,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去找……”
他住了口。
村长和老六都知道后头就算是他们村里的丑事了。
何四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