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派完走回来,看郎君手中那半份食物并没有动,有些担忧地问道。
虞玓默然说道:“方才我带人往这里的原因,乃是那山坡被冲垮后地形改变,我们一路往上虽然避开了冲势,却万万没料到崩塌处就在顶端。临时进了这洞穴是万不得已,毕竟泥流不定会如何行走。方才发觉只堵住洞口是很是奇怪,按理说应当会连带涌进来才是。不过刚才在挖掘的时候,我倒是发现缘由了。”所以他才会说进洞穴是个中策,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人注定是跑不过滚滚而下的泥水。
而眼下,洞口极其幸运、又极其不幸地被滚落的巨石堵住了。
泥流顶多能蹭着缝隙流进,不至于冲刷进内。可问题同样出在此,不知巨石与泥土枯枝等的缝隙有多大……这还需等挖下去才能知。
白霜蹙眉听着,不经意间瞥见了虞玓的手指,惊喘了一声,“郎君,你的手……”那溃烂的模样惨不忍睹。
洞穴门口到底还是有大小差别,并不是所有人都一拥而上进去挖掘,而是互有替换,扶柳和白霜暂时并没有加入,只做后勤看护。
虞玓瞥了眼血肉模糊的双手,平静地说道:“他们一个个与我有何差别?都是血肉之躯来挖,一概如是。”那洞口挖出来的血迹斑斑可不都是他一个人留下的。
“郎君可曾想过,若是我们葬身此处会如何?”白霜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说道。显然在破庙有些失控的情绪,在接连的打击下反而稳重了许多。
虞玓吃了口干粮,硬巴巴的碎末磨砺着他的喉咙,“会让亲人朋友记挂伤神,反是罪过。”他心中一瞬间闪过了某个人影,却快到看不清楚痕迹。
“郎君没想过自己?”
“死则死矣。”他幽幽言道。
虞玓把另一边没吃的掰下来一半递给白霜,“别藏着了,我知道你没吃。”他快速地啃完余下的那点,拍拍手站起身来,踱步与那些在休息的人说了几句话,转瞬间那挖掘的声音又闷闷响了起来。
不知山中时日。
闷热,浮躁,汗水。
虞玓眯了眯眼,酸涩的汗水渗进了眼里,有点发疼。
他暂时让人停下动作,就着他们齐心协力挖出来的痕迹比划了下,大致推算出来山壁与堵住的巨石之间的差距。
这正好微妙地卡在一个临界点上,那窄缝只勉强容得下一人进去挖,这可就成了麻烦……他往里头走了分寸,沉思了片刻正要退出来同人说话。
哐。
虞玓蹙眉,猛地回身。
这不应当是个合适的动作,他更应该在察觉到背后有异样的那瞬间扑出去,那样才能避开身后有可能的袭击或伤害。
他凝神望着本该还需要不断挖开的厚实土堆。心中仿佛有一个无名猜测涌动,这分明莫名其妙,却让他忽视了身后担忧的叫喊……也不往后。
噗呲噗呲——
松动的泥土滚落在地,先是一块,两块。
继而是如同被撞击般不断抖落,就好像外头有什么巨大的力道在不断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