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今日李承乾的打扮,他的出宫应该是微服,并不欲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而这附近值得太子前来的,或许只有这闻名远近的严华寺。
当今圣人与太子并不礼佛,也不深信佛教。但从贞观五年起,因着长孙皇后的病情,圣人不仅多次下令修建寺庙,太子也曾多次出入佛寺为长孙皇后祈福。
李承乾淡淡笑起来,“听说严华寺的香火盛旺,也很是灵通,故来参拜。”
他任由着虞玓转移了话题。
虞玓听完李承乾的话,下意识偏头看了他一眼。
李承乾很爱笑,他每每笑着的时候,总是让人以为十分宽厚得体,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妥来。
“怎么这般看着我?”李承乾全然没有架子般,看虞玓这么定神看着他,便往他面前凑了凑,让虞玓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差点没挤出去席位。
“呵呵。”他低低笑起来。
那让虞玓凭空而生太子在戏弄他的错觉,却也多了几分不协调的熟稔。
李承乾牢牢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原来的位置上,“听说虞玓是从石城县来的,在那里的日子如何?”他说话的时候,按着虞玓的手并未离开,在松开来后还轻轻拍了拍,就像是在轻柔的安抚般。
虞玓敛眉低眼,若单看小脸,只以为是个冷漠的脾性,可在李承乾来,眼下这模样已极为乖顺,“石城县,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他微顿住,“那是阿娘安葬的故土。”
李承乾挑眉,“你在那里生活了数年,只留下这么个印象?”
虞玓淡淡说道:“这便是最深刻的记忆。”他想了想,“我还养过一只狸奴。”
他倒是乖。
“过?”李承乾敏锐地挑出一个字眼来。
虞玓低头,“他已经逝去。”
李承乾端起茶盏,那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水滑落他的喉咙,把不知名的饥渴也一并给吞落下去。虞玓在他的面前很乖巧,有问必答,哪怕是不太喜欢的事情来,一但问及,也没有迟疑隐瞒。
一板一眼,一本正经的冷淡模样下,虞玓已经足够真诚。
就见太子殿下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去,轻笑着说道:“不若我再送你一只狸奴?也好宽慰你在这长安的日子。”
虞玓毫不犹豫地摇头,“太子殿下,这番好意,我自心领了。只是这狸奴,还望您不要如此。”
李承乾并不生气,眉眼带笑,“为何?”
虞玓道:“我所惦念,所想要的,唯独那一只狸奴。纵世有千万金,也是换不得。他既选择了走,那旁的也替代不了。”
大山公子那日离开的模样……如此与众不同,甚至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虞玓并非没想到这其中的任何怪异,只他从来不去多想。
事已至此,苦闷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