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数次从精神病院逃脱的艾斯特智商很高,也不缺极度的隐忍和耐心,所以才往往一击即中。但是现在……她眼前来回盘旋着那几张面孔。报复的心思充斥了她的脑海,成了比她想逃出去还要迫切的渴望。

‘滴答。’

楼上远处的哪里似乎传来了漏水声,一声响起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后半夜接连淅淅沥沥的响起了:‘滴答,滴答滴答。’

……不对。

艾斯特一开始没有在意,满脑子还在思索计划。但是她突然反应过来——楼上全是正常的办公室,这里是地下暂时监管犯人的房间。据她观察根本没有修建那种设施,哪里来的水管漏水声?

艾斯特惊疑的抬起头,腰部一用力,让自己整个人恢复成坐姿,侧耳倾听。

似乎是她一开始仔细关注,所有细节便都悉数涌来了。除了楼上时有时无的漏水声,门外的走廊上好像也传来了什么细微响动。

那种粘腻恶心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裹着满身湿漉漉的水和头发在地上拖出长长痕迹的声响,搅动着,窸窣着,那个不知名的诡异东西在外面缓慢移动,向走廊尽头的这个方向前进,动静让人寒毛直竖,又缓慢煎熬的让人心理防线崩溃。

艾斯特:“……”

那是什么东西?

她紧紧盯着窗口,浑身肌肉也都绷紧了,等待着动静的到来。但是,好不容易等到那东西拖行到附近,让人的精神紧绷到最高一瞬间,突然的,声响却再也消失不见了。艾斯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反而被噎得有点喘不过来气,茫然后怕又摸不着头脑。

她有点在意,但也没有太过在意。是服用药物导致的一些幻觉吗?

——当然。

这天晚上的只是开胃小菜,为了不引起人注意。

接下来的几周里,每到没人的时候,艾斯特周围都会传来奇奇怪怪的响动。并且比第一天的状况越来越过分了。厕所里混合着污水的古怪臭气,楼上整夜的有人反复在用大拖把刷着地面,发出一刻不停、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门口的‘脏东西’爬的越来越近,脸贴着门缝地面向里面不时窥望,柔顺的长长黑发间露出了苍白浮肿的皮肤,然后滚落了一只渗人的眼珠。

艾斯特后背发凉的注意到,就算是自己故意不吃药的日子,它们还是会出现。

并且,它们越来越胆大了,响动越来越明显,开始挑战艾斯特的精神忍受程度。让她从最开始充满胆气的无休止咒骂变成了尖叫着缩在房间里,思维混乱,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安分了不少。

但,仿佛一刻不停的刷地板声还是在“沙沙”的响着,睁开眼闭上眼都无法驱赶,几乎让艾斯特崩溃了,只有最后一个原因还在勉强支撑着她——那些奇怪的响动,都没有进入房间,都不能在有人的时候出现。

所以艾斯特开始大声要求必须要有警员日夜来看守着她,不然她会变回以前一样不省心,而且时时刻刻都会折腾。因为距离艾斯特被移交精神病院的日子近了,警局方面也不想多事,索性答应了。

在门口坐了两个警员的这天晚上,艾斯特终于睡了个好觉。她眼底下的青黑已经持续好多天了。但是——

等到她醒来的那一刻,却突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门口的警员呢?两人闲聊时的说笑声,甚至睡着了后的隐隐呼吸声,全都消失了,死寂的就像是门口什么都不存在。而且……

她的表情重新变得惊惧了。

阴湿的水汽一团团的从对面的墙壁上渗了出来,墙体中伴随着厕所的臭味和隐约浮现的头发丝。已经砌好的墙体中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头发?之前这里也没有见过!就像是……门外的那个脏东西正在努力的想进入房间一样。

艾斯特拼命后退,放开了喉咙大声尖叫着,尖锐而高昂的女童声在地下牢房响起,试图把人吸引过来:“来人!快点来人啊!有没有人——过来啊!”可是这一次,不仅门口没有动静,同一条走廊上关押着的其他囚犯也像是死了一样的安静,没有警员从楼上的值班室过来查看,没有匆匆的脚步声,没有活人的一点动静。有的只是诡异的“沙沙”刷地板声,还在楼上反复响起。

艾斯特的瞳孔睁大,眼中满是红血丝,她紧咬着牙关,缩在离门最远的角落里,全身紧绷得僵硬成一团,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这段时间的折磨已经让她草木皆兵,精神十分敏感了。

墙体中,隐约可以看清了——那是一个垂着长长黑发的白衣女人,四肢泡涨浮肿,趴在墙体里,只有无数纠结密布的发丝和隐隐看不清的苍白面孔在紧盯着墙体外的这边。她在看艾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