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瞧着倒是个美人胚子,国公夫人一向会教养女孩儿。您府上从前出来的敏姑娘,本宫如今还记得,模样出挑儿也就算了,难得的是文采风流不输于男子的。”谢氏对贾敏确实印象深刻,毕竟是为了善堂出钱出力的,夸奖起来也是毫不犹豫,“如今敏姑娘嫁了人,是随着林大人去了江南了?本宫记得上个月传来的消息,她把江南的绣坊揽了过去,做的很是出色。”

贾史氏听到谢氏夸奖贾敏,顿时便高兴起来,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臣妇那女孩儿,也是跟着娘娘的教诲行事。从前在家时,便想着向娘娘学习,如今若是能为娘娘分担些,倒是她的造化了。”

两人闲闲的聊了几句,谢氏这才像是刚回过神一样,冲着青芸假意呵斥道:“怎么还不给荣国公夫人看座?还有贾家姑娘,叫什么名儿,如今几岁了?”

贾元春上前一步,恭敬的福身道:“臣女贾氏元春,八岁了。”

“口齿也清楚,落落大方的,可见老妇人教养的好。”谢氏含笑夸奖了几句,便让她坐下,随即又吩咐青芸拿了见面礼给贾元春,又是一番行礼谢恩不提。

谢氏一眼就认出那是年幼的秦可卿,不过依着她的经历,应该是不知道的,故此略带疑惑的问道:“旁边这位是,难不成是贾公新添的孙女儿?本宫倒是不认得。”

贾史氏正要回答,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大公主来给娘娘请安问好了。如今的大公主名为司徒雅,今年也只有七岁,乃是在东宫时候出生的。她的生母赵氏,原只是东宫的一个宫女,偶然被醉酒后的废太子宠幸,就有了身孕。

只是赵氏相貌不过寻常,并不得废太子的喜欢,看在肚子里的孩子份儿上,废太子当初也只是给了她一个承徽的位份。待到生育之时,又因着孕期多思等缘故,难产而亡,只留下了个女儿便撒手去了。司徒曜登基后,追封了她一个嫔位就罢了。

从前原主与废太子感情平平,司徒雅虽说是原主照应着,但实际上也是乳母嬷嬷们看顾的多些。后来谢氏来了,一是可怜司徒雅年幼,命途多舛;二来原主膝下无子,想着堵一堵大臣们的嘴,故此司徒雅便养在了谢氏跟前儿,充作了半个嫡女。

如今贾史氏带着贾元春进宫来,照谢氏的想法,怕是想为贾元春谋一个公主伴读的身份。只是秦可卿,谢氏玩味儿的想了想,怕不是自己贤良淑德的人设立的太稳太好了,否则贾史氏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想着带她进宫来呢。

不过谢氏的思索只在片刻间,司徒雅就带着贴身服侍的宫人们进来了:“雅儿给母后请安,母后今日早膳用的可好?”

谢氏招了招手,示意司徒雅坐到她身边来,摸了摸她的手含笑道:”母后自然一切都好,倒是你,昨儿太傅可来告状了,说是你的大字缺了一篇没写,今日罚你多写三遍,可写完了?”

司徒雅见着大殿里有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母后也给雅儿留些面子,我待会儿就去写,以后再不敢了。”

谢氏从善如流的略过了这个话题,指着贾元春道:“这是荣国公家的大姑娘,比你大了一岁,今儿特地跟着国公夫人来玩儿的。你是主人家,带着贾姑娘去外面小花园里逛逛去,我们自在说话。”

司徒雅在宫内见识多了,自然知道这是谢氏要打发她们出去,自己和荣国府说些私密话儿,遂起身冲着贾元春和秦可卿道:“刚好小花园的玉兰花开了,咱们赏花儿去。”

贾元春和秦可卿自然不会拒绝,跟着司徒雅出门去了。

待到三个孩子出去了,谢氏才沉声道:“国公夫人今日带进来的孩子,本宫看着倒是格外面善,只是想不起与谁长得相似。刚刚见着雅儿,倒突然想起来,那小姑娘和雅儿,倒是有三分相像。”

贾史氏闻言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黏腻腻的沾着不舒服,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噗通跪到了地上道:“娘娘容禀,臣妇也是无法可想了。这小姑娘叫秦可卿,原是营缮郎秦业秦大人家收养的孤女,本与贾家无干的,可是前几日有个老嬷嬷抱了她,来敲我们家的门儿,倒是逼得臣妇进退两难。”

“哦,一个老嬷嬷,一个孤女,居然能够令老夫人为难?”谢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来这姑娘的身世有问题,叫本宫猜猜,难不成是陛下流落在民间的遗珠?”

贾史氏以头抢地,早春乍暖还寒的天气,额角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只是富贵险中求,她并未退缩之意,还是把秦可卿的来历讲了个清楚明白。

这些东西,谢氏比她知道的更早更全面,当然不会被她蒙骗。不过贾史氏说的大部分情况,倒也都是真的,秦可卿确实生而丧母,只有两个忠心的奴仆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