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怒之下,贾珍甩袖离开宁国府,自找了他那群酒肉朋友,寻欢作乐去了。可见此人对秦可卿,纵然有三分被其美色所惑,实则也并未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一屋子美妾丫鬟摆着,后又与尤二姐、尤三姐等耍做一团了。
尤氏一边吩咐人去请太医,一边脚步匆匆的去了秦可卿的屋子,嘴里还问道:“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好了呢,这大早上的风凉着呢,你们奶奶纵然是要去逛园子,什么时候去不成呢,偏选早上。”
那丫鬟唯唯诺诺,却不敢说话,只一味告罪。尤氏不过略抱怨几句,自然知道丫鬟是做不得秦可卿的主的,也就罢了。
待到进了屋子,尤氏仔细看了看秦可卿的脸色,倒也不算差。见到秦可卿要起身问好,忙按住了她,顺势坐在床边道:“咱们娘们儿之间,不用这样多礼。我听着丫鬟说你有些不适,吓了一跳,如今看你脸色,虽然不如往日红润,但想必也没有大事,放宽心为好。”
秦可卿做出一副愧疚样子,低声说道:“累的太太为我操心,或许是我如今突然得知有孕,心情激动了些,别的倒也没有什么。”
“虽说要放宽心,但也不可大意。你如今年纪轻不知事,我又没有生养过,子嗣何等重要,咱们俩纵然是百般注意也不为过的。依我的看法,还是去寻摸个有经验的嬷嬷,也好照料一二,省的心慌。”
尤氏唯恐秦可卿心内惶恐,拿话开解了她一番,又张罗着请嬷嬷的事情。秦可卿自然都一一应好,随她安排了。
一时太医来了,也不过是说些心绪起伏,多加保养之类的话,开了一副太平方子便走了。尤氏见了方子,才放下心来,只是终究担忧,嘱咐了秦可卿几句,便起身去寻了熟悉的故交,要找个靠的住的嬷嬷来照料秦可卿。
她忙起来后,浑然忘记了刚刚还勃然大怒的贾珍,待到想起之时,那贾珍已然出府耍去了,也就不再理会。不过贾珍这一去,就三天不见踪影,平日里他几天不归家的时候,也是有的,尤氏不过召来小厮询问一番,知道他无事也就罢了。
直到三天后,贾珍的几个随从哭哭啼啼的抬着贾珍回来了。却原来贾珍这几日与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好不快活,哪里能想到居然乐极生悲,中风偏瘫了!
尤氏闻言大惊,忙遣人去寻太医来,又打发人去请贾敬和贾蓉回来坐镇家族。秦可卿也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帮着尤氏操持家务,心底绷着的那口气终于消散了些,不枉费自己那张迷心符了,也算是给贾珍寻了个好结果。
却原来,当日贾珍无故拦下秦可卿时,她便想着贾珍这人总归是个祸患,怕是要切实的给个大教训,他才能老实些。
不过秦可卿也不想为了这么个垃圾,脏了自己的手,便选了这迷心符。这符篆并无害人的功能,不过是可以放大人心里的七情六欲,叫人只依从本心行事罢了。
若是本性纯良之人,自然不会受起影响,可贾珍这样的,就会由此勾动他内心的贪嗔痴念,叫他不由自主做些丑事出来。当日贾珍无故对着尤氏发火,就是因着如此,这三日的狂欢,也是因为如此,不过是他自己把持不住罢了。
太医来的很快,但也只是摇摇头,随意开了个保养的方子就走了,贾珍此番实在是损耗极大,已非人力所能轻易救治的了。
尤氏见他躺在床上,虽然不能下地,却比往日要老实不少,内心其实也并无太多焦急,只面上还是忧虑不安,直叫人见了就知道他们夫妻情深。秦可卿少不得在一旁耐心劝慰,又打发小厮管事,满城里的去寻那有名望的大夫,不拘银钱多少,只把人请来看诊为好。
宁国府中忙碌不堪,一时隔壁荣国府内也得知了此事,均是惊讶非常。虽然大家心底都对贾珍的行事做派很是看不上眼,可却决不能表露出来,王熙凤与贾琏联袂而来,分别去看望了尤氏婆媳和贾蓉,贾敬因着远在城外的道观内,如今却还未回来。
依着秦可卿的看法,贾珍既然还有一条命在,贾敬却未必会回来理事,多半也就是带封信回来,让尤氏和贾蓉夫妻自行处理便可了。
说来这贾敬也着实奇葩,他本来算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当年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之人。可惜贾敬先是因为先皇指派,跟了废太子一脉,后来废太子坏了事,他便逐渐边缘化了。但这也无妨,左右他身上还有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在,走出去也不会落于人后。可惜后面相伴几十年的老妻,老蚌怀珠,这也是一件好事,但是老妻难产而亡,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