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贾琏是在贾史氏身边长大的,他与老太太感情深厚,听得贾史氏发问,就掰着手指头数:“今天吃了肉、包子、小馄饨、粥,还有,还有的琏儿记不住了……”
旁边的赵妈妈忙上前一步,补充道:“哥儿今天吃的不少,吃了三个虾仁儿馄饨,一个豆腐皮小包子,半碗□□糖粳米粥,两块糖醋咕噜肉,还有一碟子时令小菜。许是老爷那里小厨房的手艺好,连素日不爱动的青菜,都夹了两筷子呢。”
贾史氏听得这些,笑着说:“能吃才好呢,咱们府里是军功起家的,我虽然不指望着家里的爷们儿,去战场上搏个前程,但是走出去弱不禁风的,也忒不像,琏哥儿今儿就很好。”
“鸳鸯,拿了荷包赏荣庆堂的小厨房,哥儿吃的好,也是他们用心的结果。”
邢夫人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这是炫富来了?
她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贾史氏的思维方式,就她本人这几世的经验来看,贾家的下人真是掉进福窝里了。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拿着,四季衣裳做着,逢年过节有个喜事月例就翻倍,工作轻松不累人,做的稍微好一点,大把的赏赐就到手了。
邢夫人又想了想那些小丫鬟们,觉得这样的待遇,得是主子身边贴身的心腹才有的,那些在粗使和三等打转的下人,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阶级分化也很严重。
不过拜贾王氏和贾史氏所赐,原身穷的全府皆知,据她自己听到的各种隐秘八卦总结来的,原身的嫁妆还比不过贾王氏的零头,所以这个大太太在府里下人的眼中,就是个没油水的。再加上贾赦新婚时候的一系列操作,原身就更没有存在感了,家里的丫鬟婆子,对她也不过是面上的尊敬。
邢夫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在位置上,对于贾史氏的含沙射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贾琏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被赵妈妈带着出去玩儿了,屋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只听得到轻微的呼吸声。
“老大家的,最近几日老大是不是还像前几日一样,整日不归家?”
面对贾史氏的发问,邢夫人立马放下手中的茶盏,恭敬的回道:“老爷说是外面有事情要处理,虽然早出晚归的,但中午偶尔也会回来吃饭,今天午膳就是老爷陪着琏哥儿用的。”
“你无需为他说好话,他自来便是个不着调的,就是苦了你了。你如今既要为老大操心,又要照应着琏哥儿,还要来我这里侍候着,实在是辛苦。”
邢夫人低下头,心底却在想,这是开始走柔情套路了,准备借由事情多,让自己把管家权让出来。
“老爷在外奔波辛苦,琏哥儿又乖巧懂事,媳妇实在算不上辛苦。再说了老太太慈悲,二弟妹和善,媳妇只觉得自己是掉进福窝里了,巴不得能为老太太分忧,也表表我的心意呢。”
贾史氏听到这话,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面上却乐得开怀:“你是个好的,我素来知道,你二弟妹也是个好的。我想着咱们府里事情繁琐,你又是刚进门没多久,很多个下人怕是弹压不住,不如你们二人一起管家如何?”
邢夫人面露疑惑,只看着贾史氏等她的下文。
贾史氏话已出口,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前几年府里的事情,都是你二弟妹帮衬着我打理,做的也不错,我若是因着你的缘故,夺了她的管家权,也担心你们妯娌之间面上难堪。再一个老大和老二如今因着些小事,关系不甚融洽,你和老二家的若是处的好,也可以在中间转圜一二,都是一家子骨肉,何必闹得面红耳赤的。”
“老太太说的极是,媳妇都听老太太的安排。我知道自己年轻不知事,日后还要多靠老太太和弟妹提点帮扶呢。”
贾史氏对于邢夫人的知情识趣,十分满意,言谈之中更是多了几分和颜悦色,倒是惹得刚进屋的王夫人有些不悦。只是王夫人素来面上功夫做的到位,并未表露出来,反而满脸堆笑的说道:“老太太和大嫂不知在聊些什么,看着倒是高兴,也说给媳妇听听,乐呵乐呵也是好的。”
“我和你大嫂在说管家的事情呢,你大嫂既进了门,就该把咱家的这一摊子事儿拿起来。只是我唯恐她不熟悉,再累到了自己,索性就让你在旁边帮扶一二,你觉得如何?”
王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邢夫人未进门前,府里的事情可都是她一手掌控的。可惜她没有任何理由反驳,毕竟贾政是二房,贾赦才是正儿八经的袭爵长子,荣国府说白了就是人家贾赦的东西。
他们二房如今不过是看在贾母的份上,才能继续留在这赫赫扬扬的国公府邸,不然也不过是旁支罢了,走出去一个五品小官,在京城这样的地界儿,谁认识你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