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转眼看去,就见刘永正在抢夺吴懿腰间配剑。吴懿却如何敢让他抢去?急忙伸手将其抱住,不停劝慰。刘永终是年少力弱,哪能与吴懿气力相比?被他抱住之后,口中虽然还不停说些狠话,却分毫动弹不得。
严鹏急忙上前搭住刘永脉搏,道:“殿下悲伤过度,以至神志不清,可退下歇息数日,便能恢复。”
“呸。”刘永用力甩开严鹏手掌,骂道:“汝与赵舒狼狈为奸,父皇也多是死在你手中。”赵舒见他越骂越不象话,不由眉头微皱,乃命黄皓带着几名内侍将其拉扯下去。经他这样一闹,在场众人哭声都止,却都不敢乱言,齐齐低头看着地上宫砖。
赵舒看众人表情,心中暗想,又不得不做场秀了。当即俯身跪到刘备床前,哭喊道:“微臣跟随陛下十余载,尽心竭力,只望能辅助陛下成就伟业。不想陛下刚刚去世,殿下便疑微臣用心,不如就随陛下去了。陛下慢行,微臣来了。”说着就在龙床上狠狠地磕了几下。
赵舒原本以为不甚疼痛,不想那木质坚硬,只得两下就觉得有些晕眩。还好严鹏,吴懿等人上前将赵舒拉起,开口苦劝。赵舒回头看向众人,只见魏延猛然起身,按剑厉声道:“赵将军为国为民,绝无异志。鲁王殿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诸君不可取信,更不可四处传言。若再有这等言语者,定斩不赦。”
在场的人要么是赵舒的荆襄旧部,要么是孔明原来属下,就算有些原来陈到,吴懿部下,能有几人会忠心刘备,而不顾自己性命?再者谁能拿出证据,这弑君的大罪,哪是能胡乱说的?刚才说话的是刘永,刘备的亲生儿子,若换作别人早当场毙命,这些厉害关系谁不明白?当下众人都默不作声,魏延又转视吴懿,道:“将军是国戚,可先畅言几句。”
吴懿忙道:“魏将军所言甚是,但有谣言惑众者,必当严惩。”又对赵舒道:“殿下悲伤过度,言语失常,将军切勿往心里去。”赵舒点了点头,让二人将赵舒放开,走到刘理身前。此刻的刘理早已经吓得不行,浑身颤抖不已。赵舒轻轻将他扶正,拜倒在其身前,道:“陛下不幸驾崩,太子殿下又远在成都,鲁王千岁神智错乱。宫中大事,就请千岁做主。”众人又都转向刘理,齐声道:“请千岁做主。”
刘理年纪更幼,而且远不及其兄胆量,只是不住啼哭,对赵舒所言竟似不闻不问。严鹏冲着黄皓一使眼色,后者急忙来到刘理身旁,细声劝慰。黄皓毕竟常在刘备左右,刘理与他较为亲近,劝了一阵便收住哭声。黄皓又低语了几句,刘理才开口道:“父皇驾崩,孤王年纪甚幼,还请将军代为料理,望勿辞辛劳。”
赵舒再拜道:“微臣敢不尽力?”于是起身分派诸将,皇帝去世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号舒跟严鹏等人学了好几天,才把基本上的礼节记清楚,又还要向成都以及各郡报丧。一直忙到深夜,才处理完毕,而且还不能就此回府休息,要陪伴着刘理守灵。可怜赵舒伤势还不曾痊愈,就要在这里长跪不起!
刘备灵堂就设带行宫一处大殿上,肃穆,也透着几分森然。众将已经散去,一则各有司职,二则全军举孝,一些事情也要各自安排。只有赵舒,吴懿兄弟陪着刘理,魏延则带人在殿外守护,以策万全。
白幡飘动,一支蜡烛燃尽,黄皓又换上一根。刘理就在赵舒前面,现在已经收住哭声,只是木然呆滞地跪着。在夜深之时,赵舒心中才觉得对这孩子有一丝的愧疚。刘备一个君主,一个政治家,有这样的死,并不奇怪。但对刘理又怎能做到无愧?这几年赵舒是习惯了血腥,内心深处总还残留些后世的优柔。不过仅仅只是这一丝的愧疚,根本不足改变赵舒现在的思想,以及任何应该去做的事情。
吴懿,吴班行伍出身,身体强健,跪一宿没有丝毫问题;赵舒也在勉力坚持,可刘理正是年少贪睡之时,还不见东方发白,就有些坚持不住,半寐半醒,身体晃晃欲倒。黄皓在一旁忙要开口劝喊,却被赵舒止住,让他跪上前些,使刘理微微可以靠在他身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