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或者是孔明故作姿态,好避去嫌疑。”赵舒自己都觉得声音乏力,解释的牵强。桓易冷哼一声,道:“就算孔明是这样想法,马岱也这样想?反正若换成是某,即便性命不要,也不会在自己的仇人帐下效力。”赵舒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问道:“大哥之见,现在该当如何?”桓易快走两步,道:“某去追他回来。”话音落地,人早出门外。
赵舒本有伤在身,只是在自己房中接见众人,此刻更觉浑身乏力,倒在榻上。马岱,马的族弟,血浓于水,怎会是这样?马临终之前,还不忘修书前来托付:“门宗二百馀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托阁下,非要为官为将,得于田舍翁足矣。余无复言。”想到这几句话,赵舒猛然再坐起身来,马家世代公侯,马怎会拜托自己让他兄弟“非要为官为将,得于田舍翁足矣”,莫非真是有不妥之处?
时间缓缓而过,赵舒也不住的咀嚼马的这几句话,越觉得马岱可疑,只望桓易能追回他,不要枉杀好人。好在马岱并没有离开多久,桓易终于还是将他追赶回来。进门之后,马岱一脸的疑惑,问道:“将军又将末将唤回,莫非还有事情吩咐?”
虽然不能再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但并不是就说他一定有问题,赵舒只好淡笑道:“吾仔细想来,陛下不日便要移驾回成都,将军在此别有重任。萧贲之事,吾已另派人前往。”马岱急忙道:“此人害末将兄长,必欲亲手杀之,望将军成全。”
赵舒点了点头,道:“将军心意,我也十分了解,会命人将萧贲押送成都,亲到孟起墓前祭奠。现下就请将军安心在白帝城中住下,改日再托付重任。”不等他再开口说话,又接着道:“吾剑伤未复,不能久坐,将军且先下去休息,一应事宜可与桓将军商议。”听赵舒下了逐客令,马岱只好无奈退下。桓易便上前问道:“此人究竟如何处置?”
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赵舒道:“暂时就让他在白帝城中,多使人监视其行止,立刻派人去荆州调萧贲过来。就说夫人思念统儿甚切,让他与安国护送傅俭,关统等人前来白帝,以免生疑。”桓易领命退下,此事就算暂告一段落,可在赵舒心中仍十分伤感。萧贲跟赵舒也有些时日,正如桓易所言,怎么也不像是卖主之人;而马岱又是马族弟,任他们两人中谁对马不利,在赵舒来说都不愿意接受。
蜀汉帝国从最开始的关羽,法正,孔明和赵舒四个实力派系,经过多年争夺,终于以关,法二人横死,孔明出逃的结局告终。对赵舒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最满意的结果,但权势越重,就越是高处不胜寒,不敢再有丝毫大意疏忽,很小的一个错误,就能导致自己或者下属,亲友的性命不保。
虽然已经确定孔明已经潜逃,且也广缉捕文书,但白帝城禁仍然未解,而赵舒,桓易,严鹏也更没有丝毫松懈下来。城中虽然看似十分的平静,却是在酝酿着另外一件更为重大的事情。赵舒虽然没有接受严鹏的意见,与孔明合作,共治蜀汉,但并不影响赵舒和他之间的默契。严鹏需要的也并不是孔明,而是一个强大的政权,一支精锐的军队,目的只有一个,铲除江东孙氏。赵舒曾问过他与孙家的仇怨,严鹏却都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明言。不过从他的姓氏,赵舒也能猜出一,二。当年孙策借兵平定江东,曾有豪强严伯虎兄弟举兵抵抗,兵败身死,大约便与严鹏有些关联。
赵舒的伤势在严鹏妙手之下,也渐渐好转,基本可以自己下榻行走。当日治酒庆贺,只召严鹏,桓易二人前来。严鹏虽然不谱军略武艺,但长于算计,对赵舒此事心意也甚为了解,几巡酒后,乃密谓道:“将军今日召某二人前来,心中莫非也下有决断?”
赵舒淡淡一笑,并显露声色,问道:“两位意下如何?”桓易看了赵舒一眼,答道:“事已至此,并无路可退。”严鹏也道:“事宜早不宜迟,迟恐再变。”
既然都是如此说话,赵舒也点了点头,便将心中所想,缓缓说出:“夺取蜀汉权柄之后,自然要准备入主成都,而成都的那大群腐儒与我是友是敌,还不能分清。刘备毕竟是开国之君,威信仍在,振臂一呼,必然还是响者云集,虽然这些人没有兵权在手,但我总不能将整个朝廷官员都全部换成新血?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入主成都的时候,带回去的最好不是刘备本人,而是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