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娘子朝着这说话的方向望过去,正看到司徒静扯下了脸上的易容,那双秀气的眼睛里眼泪已经在方才得知他身份的时候抹干了,只剩下了一片说不出是怒还是怨的深沉。
他万没有想到司徒静居然会在这里。
也亲眼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被人揭露身份于人前。
他的心跳突然一停,像是被一把重锤狠狠地砸了下来。
“你说你后悔将她留在那个只有孤寂的地方,她倒是很庆幸自己生长在那里,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长成一个如这位君子剑一样的人,觉得你这二十年来的隐姓埋名便是改邪归正!”
她语气里有几分颤抖,但她指尖抵着手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不让我提及你,更只让我从小到大只见过你三次了。”司徒静继续说道,“因为你前半生的所作所为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小静……”雄娘子垂下了头,他不敢去看自己女儿的眼神,生怕从里面看到恨意。
但她恨他又是实属应当的。
“你用不着喊我的名字,”司徒静的声音越发平静,“今日无论是阿年破了李老前辈的剑阵,还是李老前辈受激之下康复,都是远比你这个人现世与否更重要得多的事情,是该庆祝的事情,本不应该被你这样的人所打扰。”
“所以你也不必问我还拿不拿你当父亲,司徒静只后悔自己没能听从师父的话,直接去执行宫务,而不是听闻你在此地,便也眼巴巴地赶来,却最后得到的是一个对我而言残忍的真相。”
雄娘子后退了半步,他已经听出了司徒静的意思。
若论生恩,她该当感谢的是自己的母亲,而不是这个二十年前便人人得而诛之的父亲,若论养恩,教养她长大的是神水宫而不是他雄娘子。
他充其量是给了她一点对父亲对父爱的向往而已,然而就算是这点向往,现在也该烟消云散了。
她一想到自己曾经因为水母阴姬对雄娘子身份的含糊其辞,对她母亲身份的隐瞒,一度以为师父实则是自己的杀母仇人,甚至打算利用无花来对抗水母阴姬,便觉得一阵的恶心。
雄娘子的神情彻底地委顿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