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鱼看到了庭院之中的很多个自己的老朋友,七年的时间足够这些老朋友和自己一样变得苍老,但他们总算还拿得动剑,人未动剑气已经充盈了整方天地,那正是他岔了气之后无数次想要抬手做到却做不到的。
被六人围拢在中间的并不像他所想的,即便玉函说是个拿刀的姑娘,也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才对,她年轻得过了头,被日光映照得越发锐气逼人的眉目中还带着几分容貌未曾长开的稚气,恐怕连二十岁都不曾到。
他那干涩的眼眶中眼睛微动,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她手中的刀上。
以及那执刀的手上一对银丝缠绕的手套。
李观鱼始终认为追寻剑道也并非硬要让自己用最简陋的剑,过最朴素的生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也未尝不是一种习武的方式,他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见了两件神兵,也从她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暗流涌动的内劲。
怪不得帅一帆会输,这已经不是个可以用常理来界定的天才!
但那又如何,剑道一途上他自认自己苦心钻研的成果绝不会输!
帅一帆、萧石、凌飞阁、铁山道人等人整整研究了两天有余,将这套剑阵融会贯通,所以他们此时当然站在最应该站定的那个点上。
李观鱼恨不得自己也能取代那个他并不认识的黑衣剑客加入剑阵之中,可惜他的躯壳与灵魂像是完全割裂的两块,只能看着那年少天骄扬刀轻喝,“请吧。”
李观鱼在打量时年的时候,她其实也在打量着这位在薛衣人之前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人。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盏在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油灯,但当他看到面前的剑面前的人,这油灯之中最后积蓄的能量尽数燃烧在他那一对空茫茫不知道在看哪里的眼睛里。
一层灰暗的壳子下面哔啵作响的火化挣扎着要爆炸开来。
明明心有剑道,却无法执剑,这对任何一个剑客来说都是一种绝对的悲哀。
所以她必须赢!必须打碎他曾经创立下来的丰碑!
等她说出“请吧”那两个字之后,她也无暇去顾及李观鱼的感受了。
这确实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剑阵。
时年此前说过,凌飞阁受制于双手剑的习惯,铁山道人被手下留情的念头所困,她还没说的是,这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练剑的年限更是不同,要做到六人一体,气机尽数系于这剑阵之中,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