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裴钦和裴二奶奶都没再打断裴二夫人,那这样下去,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切入正题,只得自己站了起来,笑着打断了裴二夫人道:“晚辈沈恒,见过夫人。”
裴二夫人注意力这才被转移了,看向沈恒笑道:“这便是姑爷了吧?我方才只顾着高兴,竟怠慢姑爷了,姑爷可别见怪。听说姑爷年纪轻轻已是举人了?长得还如此一表人才,之前听你二哥说你样样儿都好时,我还有些不敢相信,怕他只是为了宽慰我,才这样说的,这会儿亲眼见了人,才知道姑爷竟比他说得还要出挑,我这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顿了顿,“快坐下快坐下,也尝尝这些茶果点心,千万别客气别见外。”
本来对沈恒也摆不起丈母娘的架子来,何况撇开沈恒的出身家境不论,单沈恒本人的长相气度都是无可挑剔,还年轻轻便已是举人了,前途无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之下,对沈恒自然越发满意了。
沈恒笑道:“夫人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既当不起夫人这般夸奖,更当不起夫人这声‘姑爷’。”
说着看向季善,道:“娘子,不是说见了夫人后,要好生给夫人磕个头,谢她当年的生育之恩吗?那我们快点儿磕吧,磕完了好早些回去收拾行李箱笼,明儿一早我们可就得离开京城,去通州码头呢,时间紧急,最好还是别耽搁了。”
季善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裴二夫人的哭泣和热情,跟她一起抱头痛哭或是回应她的热情显然做不到;可要让对她摆冷脸,直接开门见山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就走人,一样做不出来,亏得相公靠谱,知道替她解围,回去一定好好么么哒一个。
季善因起身上前几步,对着裴二夫人跪下了,沈恒见状,忙也跟着她一起跪下了。
季善这才正色道:“多谢夫人当年的生育之恩,若不然,我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人世间,如今的幸福与苦尽甘来自不必说,便是曾经那些苦难与挣扎,也压根儿没有体会的机会了。所以我心里真的很感激夫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夫人的生育之恩。”
“只是夫人已有女儿了,有没有我其实都没太大区别,这‘母亲’啊‘姑爷’啊之类的称呼,我觉着最好还是不要有的好。以后四时八节,我都不会忘了给夫人送礼物进京,不管夫人缺不缺,瞧不瞧得上,我该尽的心意都会尽;将来再有机会到京城,也一定会来拜望夫人,夫人他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了,只要我力所能及,也定不会推诿。但也仅此而已了,还望夫人明白。”
说完深深叩下了头去。
裴二夫人见状,才收住的眼泪霎时又来了,片刻才颤声道:“可善善你方才在门口,不还说当年的事,其实怪不得我吗?那为什么你现在又、又这样说呢,我、我……”
裴钦没想到季善见了裴二夫人后,还能这般狠心,这可是她的亲娘,在她面前这样泪水涟涟、这样低姿态,依然不能让她心软分毫,难道真要母亲和他们都给她跪下,她才能软化那么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