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这才知道,原来普通百姓的税竟这么重,一亩地产的麦子也就三石不到而已,却有一石得用于交税,谷子和其他粮食也是一样,——据路氏说来,这还是天恩浩荡,数次减税的结果。
不由再次感叹,当农民真的挺苦的,任何时候都不例外,只盼这次沈恒能中,好歹给家里减免些税吧!
随即她又算起时间来,沈恒与章炎应当考完了,也不知他们是打算考完就回来,还是要在府城等到放了榜后再回来?听说府试放榜比县试要迟整整半个月,他们应当不会在府城白白逗留这么久吧?
可谁又不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成绩呢,报喜的人再怎么快,也是快不过自家就在府城等着放榜的。
那沈恒与章炎岂不是赶不上端午节了?
路氏也是日日掰手指头,“也不知道老四与二姑爷什么时候能回来,算着时间他们已经考完了,那休整一日便出发的话,应当月底或者下个月月初就能回来了吧?那我可得提早包粽子了,老四与二姑爷都爱吃我包的粽子。”
但总体来说,全家人心里那根弦都不若之前绷得那么紧了,一是时间一长习惯了,二来都考完了,他们再揪心结果也已经注定了,心里那根弦自然不自觉就松了下来。
只有宋氏,日子每多过去一天,她的心就每多往下沉一分。
县衙一直没来人告诉他们银子已经追回来了,让他们去领,甚至没有任何的消息,是不是意味着,那杀千刀的骗子一家根本就追不到,她的银子也根本就追不回来了?
一开始宋氏还满怀希望,日日都要催沈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消息,外面有个什么动静,也要立时出门去看,渐渐便打不起精神再去看了。
失望的次数已经太多,哪还敢再抱希望?
少不得又偷偷哭了几场,哭过之后便越发的沉默,人也越来越瘦。
如此进了五月,天气越发热了,夏天也终于正式来到。
季善不但怕冷,还怕热,如今却日日都必须裹得死死的,除了脸和手,连脖子都不能多露,不由满心的烦躁。
但她自己知道,天热只是让她烦躁的一小部分原因,她更多还是烦躁的沈恒怎么还不回来,以及等他回来,知道他考得如何,确定能中后,她就该离开了……
这日季善正与温氏坐在阶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加逗三丫玩笑,心里忽然就似有所觉的一动,忙抬头看向院门口。
就见门口一脸风尘仆仆正看着她的人不是沈恒,又是哪个?
季善不由又惊又喜,猛地站了起来:“沈……相公,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过一阵子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