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喜欢学堂里的师兄们同窗们,他们太弱了,还特别胆小,我只是不小心把耳朵露出来了,他们就一边跑一边喊我妖怪。”
他说:“为什么我要学习?为什么我要跟他们相处?那些家伙明明打不过我,却还喜欢抱团取暖,像一团弱肉挤在一起。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比我差劲。”
说到这里的时候,鬼童丸忽然意识到,平时贺茂忠行给他的教育都是不能这么说话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发现我面色如常,这才继续说下去。
我擅长给予孩子溺爱。
无论鬼童丸说了什么,我都会耐心去听,再恰到好处地给他几句回答。我不反驳他的做法,也不阻止他的言行,只做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我从前就怀疑过,鬼童丸最后的崩溃不只是因为贺茂忠行口不对心的那句斥责,而是长久以来累计的压力已经达到了极点。
鬼童丸就像一个站在玻璃容器里的人,而每次他迫使自己压制住杀念的时候,玻璃容器就会被灌入一杯水。积少成多,水很快淹过脚面,没过膝盖,漫上了他的胸膛。贺茂忠行来不及教会他游泳,只告诉了他必须要游泳。
他快溺死了。
可就在他仰头努力汲取最后一丝希望的时候,贺茂忠行的那句话狠狠地将他摁进水里。在绝望中挣扎的鬼童丸透过玻璃容器,看见“猎物”们各异的目光。
这种巨大的落差,不疯才怪。
在我心里想着的时候,随着我平稳步伐诉说的鬼童丸很快就说累了。
困意涌上他的面颊,他有些困顿地揉了揉眼睛,手扯了扯我的衣裳:“你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我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