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梨蹲下身子双臂抱住小孩子的腿,温温柔柔的冲她道:“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是夜,江煦之一身寒霜从江家小门入了东院,袂襟翩翩,只是他平日素来笔挺的背脊却微微的松懈了下来,如水月色中,将男人身影拉得很长,皎洁的月光落在君身,宛若银雪覆头,郎艳独绝。
江煦之甫一进门,却是将混混沌沌值夜的古川吓了一跳,一见江煦之面色惨白,登时瞌睡全无,悄声迎了上去,问道:“主子,您这下午驾马不是先回来了,怎得这会儿才到?”
江煦之由着他搀扶,坐在桌边,眉心一层层细密的汗珠子顺着挺翘的鼻梁骨滑至下颌。
江煦之说话不似平日冷峻,而是捎带低沉的哑意,倦懒意浓:“去了京郊,身上都是伤,若是叫人看见,恐怕会走漏风声,你今晚替我收拾好东西,明日我便搬去嘉印府。”
“这便过去么?”古川想不明白,左右不过是头尾的距离,哪里需要废气力搬过去?
虽说称之为嘉印府,却是远远不及国公府的,撑死也就三个东院这么大,且不说过去什么都要重新置办,到时候同郁姑娘挨着,只怕日日互生龃龉。
自家主子厌恶郁姑娘那是有耳闻的,好不容易现下两人不必同住一片屋檐下,清静没多久,这便住过去,恐怕要鸡飞狗跳。
可这话古川不敢说,他只能应下,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郁清梨将这群人安置在自己绣坊中,一群人久违的吃上了顿饱食。
一顿饱食过后,那木匠说若是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郁清梨笑道:“自然会用到诸位,现下都是我店铺的伙计,也无需见外,大家都是亲人,缺吃穿用度,只管说。”
众人皆是齐声应下。
早晨还在梦中,郁清梨就被一阵轻轻摇晃给喊醒,是袖桃。
只见袖桃结结巴巴的指着楼下的长街,示意郁清梨快去看。
郁清梨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才懒洋洋道:“怎么了?小宛国的使臣要走不成?”
“不是,不知是不是看花眼了,我瞧见世子爷了。”
郁清梨瞬间清醒,不等穿上鞋就赤脚踏下床,只余袖桃提着鞋子跟在她后面唤她。
果不其然,可不就是江煦之,古川笑眯眯的指挥着将士搬大小物件,围观人群堵的水泄不通,那叫一个喜气洋洋,不晓得还以为是江煦之娶亲。
恰在此时,江煦之正微微抬头,少年驭马,衣袂翩然纷飞,清风盈袖,那一眼直直望进了郁清梨的眼中,乱云飞度,吹进繁红无数。
郁清梨忽而有些慌乱,只觉得自己蓬头垢面失态,匆匆撇开眼,却听到古川仰着头,手做出喇叭的形状,傻乎乎的冲着楼上喊:“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