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洛弯下腰揉了揉发麻的腿,初夏的天气,屋内却像是正值酷暑,热的慌。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拽住她的手就把她往屏风后拖去,柳苏洛挣扎:“我不会伺候人洗澡。”
“那本将军就给你练手。”
“我伺候不好,你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本将军不生气。”
“我要是把你烫坏了”
“那就用凉水。”
“那冻坏了”
“本将军不怕冻。”
她说一句,他顶一句,柳苏洛翻了个白眼,随手扯过一块布条,蒙在了眼睛上:“洗就洗,伺候不好,可别怨本夫人。”
烈北辰笑看着忙着给自己蒙眼睛的柳苏洛,戏谑道:“为夫自是不会埋怨夫人的,不过夫人蒙住眼睛还怎么伺候为夫沐浴?”
“靠手感。”这话似乎歧义太大了,柳苏洛急忙解释:“我通晓医理,不用看也自是知道哪儿是哪儿。”
“嗯,那就开始吧。”水声轻漾,烈北辰将整个身子沉入大木桶中,扫了眼柳苏洛。
柳苏洛一点一点挪近大木桶,将毛巾沾水浸湿,小心翼翼地替烈北辰擦拭着。擦了两下,忽然顿住,问道:“我这样蒙着眼睛胡乱擦拭,会不会弄到你的伤口?”
烈北辰本想再调侃她两句,话到嘴边,想想还是作罢:“无碍,都是先陈年旧伤了,不会疼。”
“不会疼,但那个时候一定疼的要命吧?”虽然烈北辰说的很是轻松,但柳苏洛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烈北辰唇畔的笑意凝滞,嗓音沉缓:“何为疼痛?身上的痛,远不及心头疼痛的万分之一。眼睁睁地看着亲如手足的兄弟,还有无辜受累的百姓在自己跟前倒下,却无能为力的时候,这才叫痛。”
柳苏洛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条,睁大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透过面具看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嗓音不自觉柔软了几分:“阿辰,所以你才佯装残废,交出兵权,远离朝堂沙场,奏请陈王准许你来江南养伤,是为了不再心痛吗?”
烈北辰闻言,缓缓扭头对上柳苏洛星亮的眸子,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是,不然你以为是为何?”
“那你真的就打算如此了却残生,永居江南,不再踏足陈王都了吗?”
“你希望我东山再起,重掌兵权?”
柳苏洛无心一问,烈北辰的回答却是意味深长。
她觉得人这一生不能碌碌无为,尤其是有本事的人,总该为他人做些什么。
他却觉得,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在西北塞外拼尽性命,却终究抵不过朝堂上那些权臣搬弄是非的一张嘴。与其白白丢了性命,还不如求个安稳度日。
“阿辰,难道你没想过吗?真的打算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余生,而不为天下百姓再做些什么吗?”柳苏洛将毛巾里的水用力拧干。
“我尚不能自救,谈何为他人做些什么!”烈北辰撑着桶沿调整姿势。
柳苏洛以为烈北辰要站起来,心里猛地一惊,急急地站起来背过身去,却不料转的太急,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一大片水花在空中四溅开去。
“夫人想和为夫一起沐浴?”烈北辰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