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凉州骑兵纷纷致书乡里,陈述其情,就此引发了西平、武威、西郡和张掖四郡百姓普遍对张茂的不满。氾瑗为此私下里直截了当地对张茂说:“朝廷此举,是逼明公反也——明公其反乎?”
张茂哪里敢反?!
他虽然心存侥幸,奢望可以久牧凉州,终究华朝在侧已成庞然大物,在这个庞然大物露出疲惫衰弱迹象,或者与西蜀、江南杀得难分难解之前,以一州而拮抗整个中原,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况且凉州偏在西陲,又不跟刘琨似的,还能通过海路跟建康政权勾搭一二,张茂就算想找盟友也找不着啊。
除非去跟拓跋鲜卑联手,但且不说拓跋方败,暂时无力策应,两家从前丝毫也没交情啊,贸然凑将上去,能有多大的成功可能性?
无奈之下,只得携其一族束装起程,终于在这一年的终末,元旦到来前抵达了洛阳城中。
为其来迟,仍从旧官、爵,任张茂为从一品加少傅,封首阳县公(张骏封福禄县公),且不加功臣号。新的凉州刺史,则委之以李容李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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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琨是七月份入朝的,张茂是十二月入朝的,在此之前的五月,拓跋头带着贺兰霭头的献礼,风尘仆仆进入了洛阳城。
拓跋内乱之事,裴该已经听说了,但于其中缘由和细节,因为实在太过遥远,更加族属不同,奸细难入,所以还得听拓跋头详细解说。此前拓跋氏不受华封,甚至于还发兵南侵,两家已然从盟友变成了寇仇,则拓跋头既能分裂寇势,裴该自然大加奖掖。
于是就问了:“卿立此大功,想要何等封赏啊?”
拓跋头老实不客气地回答道:“愿为一侯。”
裴该说这事儿简单,即封拓跋头为浚稽侯,且封霭头为贺兰侯——这两个都是草原上的地名,你们自己收赋税去,朝廷就不浪费钱粮啦。
继而拓跋头请封尚在长安的翳槐为代王、鲜卑大单于,送归漠北,裴该却不肯答应了——这多好的人质在手里啊,岂可轻纵?再者说了,即便要放回去,也得先把他培养成沙漠汗那样鲜卑皮中国心才成吧。
对于如何处置拓跋之事,政事堂多次开会商讨,多数人都认为应当重赏和扶持二头(拓跋头和贺兰霭头),以与盛乐政权相对抗,以便国家将来收复雁门郡。对此,裴该笑笑说:“我志在河套,岂止雁门啊?”
虽然暂时还无力北上,但裴该对于拓跋鲜卑已经不再重视了。因为目前拓跋氏正处在最衰弱的状态,甚至于超过了历史同期。在原本历史上,自祁氏杀郁律后,拓跋便即一蹶不振,旋被石虎杀得大败。直到二十年后,什翼犍继位,方才略有振作,但接着就被苻坚发二十万大军多路进剿,几乎族灭。
也就是说,只要稳固了中原政权,则灭拓跋不为难也。
倘若如今中原仍旧四分五裂,而拓跋则处于拓跋焘时代,估计裴该绝不敢轻忽。
相比之下,慕容部倒貌似比原本历史上的同期要雄强一些,不可不谨慎对待。
商议过程中,祁氏也终于派人到洛阳来了,表示此前的敌对完全是个误会……希望再奉华朔,受代王之封。于是华朝便封贺傉为代王、单于,同时封翳槐为高王(为贺兰部地近高阙)、单于,但仍养在长安——你们两家且自己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