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竺兵力有限,难以抵御叛军的向心突击,一个不慎,几乎战败。好在正当苦苦支撑之际,“东莱营”先锋大将韩晃到了,替换下筋疲力尽的邵军,率部前出,直取徐龛主阵。
两军激战多时,难分胜负,天黑方罢。翌晨韩晃再至叛军垒前叫阵,徐龛遣军出战,韩晃挺丈八长矛,往来纵横,连杀叛军二将。方战时,“东莱营”将管商亦至,前出与韩晃并马驰骋;将近午时,匡术亦至,随即是苏峻之弟苏逸……
徐龛于阵前观看良久,不禁心惊,顾左右道:“何青州健勇之士,如其之多耶?”就此始生怯意。翌日苏峻率主力抵达,徐龛见其兵稍过于己,且骁勇异常,被迫全线后撤,退守卢子城。
苏峻进逼到卢子城下,却也不肯全力攻打。他对诸将说:“此城虽然残破(去年被石虎攻破过一回),徐龛却是滑贼、宿将,所部不下七千之众,若倚其壁作困兽之斗,恐怕我军损失必重,难当其后的羯贼。闻贼于兖北各郡内煽动盗匪,残破各县,我当先为国家复此失土,同时也断徐龛的羽翼。”于是遣、马雄、弘徽、匡术等将分兵南下,去收复东平、任城二国。
其实苏峻的本意,是不想那么快就消灭徐龛,因为徐龛一败,估计前面就是羯军主力了……他心说我不如跟卢子城下歇个十天半月的,等探查明白石勒到了哪儿,西面战况如何,再全力攻打此城不迟啊。
就在这卢子城下,苏峻终于接到了辗转传来的祖逖的军令,发封后不禁大吃一惊,说:“祖公重病已瘳,而能理事乎?!”他心说我要是再不卖卖力气,怕是将来祖逖会找自己算账吧?大都督早有令来,要我听祖逖的调遣,则既有此命,又岂敢不遵啊?
不过转念再一想,祸福相依,有了祖大将军这道军令,倒也方便趁机为自己图谋些私利了……
不日东平、任城尽皆收复,苏峻即以青州都督的身份,署其参军贾宁为东平国相,其旧友徐深为任城国相。随即等将率部返回,便即下令,全军压上,猛攻卢子城。徐龛百般设谋,又守备了四天,最终还是被迫弃城而走,退向东阿。
不过这个时候,东阿也已落入了赵军手中——虽然城下不过才留了秦固等五百羯兵而已,却仍然吓得侯史旄寝食难安,于是不等徐龛战败,便即出城北逃了。苏峻听闻此事,当即上奏弹劾侯史旄,同时署任其弟苏逸为济北国相——兖北四郡,有三个就此而落到了苏峻的手中。
而且苏峻还顺便奏请署任匡术为濮阳太守——反正听说原太守已然殉国了,刺史夏侯承被槛送而西,至于消息是否确实,暂时可以不必理会,我先把位子占住了再说。正当兵危战凶之际,想来朝廷不会驳回自家的表奏——这也是数十年来的惯例了——即便战后想要收回兖北诸郡,那也总得拿出点儿别的利益来跟我交换,才合乎道理吧。
随即以段文鸯为先锋,大军前指东阿,徐龛、秦固再退,直至濮阳最东部的廪丘。廪丘本是兖州州治所在,蔡豹、祖约、夏侯承都曾驻节于此。只是夏侯承这人比较废,惧受徐龛之逼,上任后没多久,便即西迁其治于濮阳城,然后未见敌踪,闻警先退,一口气逃去了燕县,即在燕县为祖济所擒。
所以廪丘既为大县,城池又比较牢固,防御设施相对完善。徐龛便即固守廪丘,然后急遣快马西行,去向石勒求救。
而这个时候的石勒,已然深入了荥阳郡内。他在进入荥阳之后,先猛攻阳武,并遣逯明攻打卷县,主要目的是诱出屯驻在荥阳的许柳,尝试野战摧破晋军主力。然而阳武、卷县两城连番遣使,破围而出,驰向荥阳,荥阳方面的晋军却始终不动。
张敬以此判断说:“许柳甚怯,由此可知也。”他说根据探报,许柳分兵护守厘城、陇城等要塞,并在诸塞间掘长壕,筑堡垒,貌似想要修筑一条牢固的防线出来。咱们如今要赶时间哪,若被晋人建成防线,形成长期对峙的局面,则此番出师便等若劳而无功了。
故此建议石勒分兵监视卷县和阳武,主力继续深入,去攻打荥阳。
妄图作乾坤一掷,博一场大胜的石勒,在这个接骨眼上却不禁犹豫起来。他问张敬:“许柳得无诈乎?彼先据阳武、卷县,呈犄角之势,复经营厘、陇等城,似设圈套,故意诱我深入。则不克二城便即前出,恐怕中贼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