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问消息这事儿,陈安是懒得管的,即命人将两名赵兵押去刘央面前,他自己紧追张熊之后,就来到了山口垒前。张熊匆匆入垒,下令一顿乱箭,将晋人射退。陈安是来过这儿的——他还救了姚弋仲出来,并且阵斩张熊之兄张豺——知道山势险要,壁垒牢固,不敢硬撼,只得率骑兵退至射程之外,远远地眺望。
瞧了一会儿,刘央、北宫纯尽皆赶来,三将并马而立。刘央本来想责备陈安——无我将令,谁叫你朝前冲的?但见陈安胸口还顫微微插着一支箭,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改口道:“陈将军既负创,可即退下,召唤军医调治。”
陈安笑笑:“身为战将,岂有不受创的道理?这箭不拔,便无大碍。”就腰间抽出刀来,“喀”的一声,这才斩断箭杆,但随即就受牵痛,嘴角不自禁地一抽,赶紧用问话来加以遮掩:“所缚羯卒,将军可审过了么?”
刘央点头道:“彼等小卒,知之不详,但云石虎已率大军而退,徒留张熊领五千军留守山口,以阻我去路。”
陈安蹙眉道:“山道险狭,壁垒牢固,休说五千军,便三五百人在此,亦难轻过……”从南往北发起进攻,固然可以铺开更广的攻击面,但同时属于仰攻,不见得就比当日羯军逾山而来要轻松啊,况且陈安又向来不擅长攻坚战——“此壁乃小姚所建,当急唤他来,或者别有通道……”
姚弋仲是在当日晚间,受召匆匆从永安县内赶过来的,听刘央等人分说战况后,不禁苦笑道:“当日筑垒,只为防羯贼南下,谁想到反倒阻我等北上……我又岂能别留通道啊?”
刘央说那怎么办——“石虎若率大军返归晋阳,恐怕续咸等不能守……”北宫纯一撇嘴,说:“不能守便不能守。我等辛苦百战,彼等朝秦暮楚之辈,反欲先得复并之功,世上哪有这般美事?”
刘央摇头道:“不然。但能攻克此垒,我军可前逼西河,若能趁石虎往攻晋阳的机会,趁乱先取介休等县,则复并之功,岂容续、郭等独占?而若不能遽克此垒,待石虎攻陷晋阳后返回,良机错失,岂不可惜么?”
姚弋仲安慰他说:“地势虽险,羯贼终究败残之卒,或许不敢固守,亦未可知。末将请令,明日试往攻之,将军可命人急急打造攻具,若有云梯十架,破之不难。”
刘央先是摇头,继而又点头,说:“只能如此了。”终究云梯十架不是那么容易造的,加上他此来本无攻坚之意,所以军中匠人数量有限……只是别无良策,也只能先试着攻打看看了。
北宫纯多了一个心眼,问道:“晋阳来使,又是如何逾越羯营,而来传信的哪?”
姚弋仲解释说:“西去二三十里,沿汾水别有小路,可通介休城下,惜乎绝难行走,军不得过。”
陈安忙道:“彼一人既能过,则我兵也能行。虽然悬危,总比顿兵于此坚壁前要好吧。”走小道确实危险,只要赵军有一二百人堵在出口,不管进去多少晋人,都不能过,反倒会损兵折将。但是陈安说了:“信使既能偷过,可见赵人未必设防……”
他这会儿已经找军医拔掉了箭,包扎好了伤口。这种箭伤,换别人或许得将养个十天半月,陈将军却浑若无事,照样行走如风,两条小短腿倒得比谁都快。当即请令:“末将愿行小路,兜抄至张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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