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确实有一小股羯军绕至战场之侧,周晋得报后,即命杨清前出抵御。杨清虽不情愿,却也不敢抗命,只得硬着头皮,领本部六百人前往。他终究也是曾经跟着老长官周晋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再加上要面子,故此当正面敌兵,无可逃避之时,也被迫是会贾勇而上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事不临头,能避则避,事到临头,却也不肯轻易退缩——太丢脸啦!
羯军也不过五六百人而已,与杨清所部数量相若。杨清乃使轻骑左右包抄,自将步卒前突,稍一接触,羯军便退。杨清斩获十数枚首级,奏凯而还。
等到桃豹退却,甄随便即下令追杀。郭诵建议说:“穷寇莫追,还当急入野王,增援李府君。”甄随笑道:“若能大杀伤贼,又何必前救野王?即便被羯贼打开了太行隘口,放出上党兵,我若能扫尽沁南之贼,亦足相抵了。”
其实他心说上党兵来又如何?老爷可以把你们一锅端了!
郭诵固请,甄随便命其率本部返回野王,去联络李矩,而自将兵马猛追桃豹。两军就沿着沁水南岸奔逃、追逐,桃豹数次组织兵马断后,皆被甄随轻松击败。甄随认为:“贼必欲遁入州县——若能逼其北渡,而我半渡击之,可以全胜!”乃遣百轻骑直取州县,尝试断绝桃豹败逃入城之路。
果然桃豹见不能顺利逃归州县,便即于州县以西约十里外,急渡沁水。甄随追至河岸时,红日已逐渐西坠,遣兵哨探,说此处水面已然封冻,而且岸低河窄,羯军直接就跑到对岸去了,恐怕追之不及……
甄随大叫道:“彼既可渡,我岂不可渡么?!”策马便要踏上冰面。周晋率领杨清等部匆匆拔营来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扯住甄随的马头,说:“我力将竭,倘若贼兵在前设伏,或有接应兵马,那便危险了呀,将军三思!”
甄随乃命等候过河侦察的哨骑还报,本部兵马略作休整,却先不必扎营。时候不大,有哨骑返回禀报说:“桃豹渡过沁水,急向东北方向而去,果有一军接应……”
甄随忙问:“是谁的旗号,有多少人?”哨探回答说:“不过数百而已,但中有锦伞盖,及数十面黑旗……”
甄随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大喜道:“锦伞盖?得非石勒在此么?!”不再听从劝阻,一马当先,即率全军急渡沁水。
他过河之后,果见桃豹败兵以一顶锦伞盖为核心,正在徐徐收拢、整队。甄随不待全军渡毕,当即领兵前出,直取那顶锦伞盖。赵军当即崩溃,各部分散而逃,直接就把锦伞盖给亮了出来——伞盖下一人,黑马金甲,身高近丈,隐约瞧着正是石勒!
因为石勒的相貌与中原人不尽相同啊。
甄随大呼道:“羯贼休走,来吃老爷一矛!”直向伞盖之下杀去。那“石勒”怒目圆睁,恨声道:“莽夫岂敢犯朕御驾?!”当即举起弓来,搭上支重箭,朝着甄随当胸射来。
甄随看得真切,即用矛杆一拨,虽将羽箭击落,却也深感弓力甚劲——他更相信这是石勒了。
而“石勒”见一箭不中,不禁更为羞恼,大叫道:“我有五万大军埋伏在后,汝若有胆,那便来追!”随即拨转马头,锦伞盖在数百骑簇拥下,直向东北方向飏去。
甄随大笑道:“便这般十万大军,老爷自也不惧,何况五万啊?”继续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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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周晋、王堂,匆匆渡过沁水,闻报皆惊。王堂说:“石勒如何在此?若能取其首级,天下大定矣!”周晋提醒他:“恐是诱我之计,我等当急追甄将军,勿使莽撞,中了贼人的圈套!”转过身去关照杨清,说你留下,护守这段沁水,防有不测,咱们可以顺利渡回南岸去。